一片陌生的床帳映入他的眼中。
薛策視線定住了,眼底迅速掠過了一片錯愕。
這是哪裡?
他還記得,前不久剛重生回到信陽城的自己,因為薛小策的哀求,以及自己神差鬼使的一時憐憫,找到了羯人的駐紮地,將那個被擄走的女人救出來了。和她一起逃出來的,還有幾個老弱婦孺,一個中年人,以及一個斷了腿、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在前一晚入睡的時候,他和這些人,分明還在前往涿丹城的路上。
但是,現在一覺醒來,周圍的景色卻都大變了。
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可以看出是被人精心布置過的,但沒看到可疑的人。
和他同路的人,包括薛小策和那個女人,都消失了。
窗外綠植婷婷,雨珠涼潤,帶有一股夏季雨中獨有的泥土氣味。並非大雪封山的寒冬季節。
……是在做夢嗎?
薛策愕然過後,深深地擰起了濃眉,手肘支在了床上,正欲坐起來,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視線緩緩下落,他的表情陡然變得極其古怪。
——讓自己呼吸不暢的罪魁禍首找到了。
他的腹部上躺著一個小女嬰。穿著柔軟的棉質小衣,四條蓮藕似的小胳膊小腿舒展開來。飽滿的臉頰泛著健康的淡粉色。毛茸茸的頭髮朝上豎起,嘟嘟的小嘴拖曳著一點晶瑩的口水。
這小傢伙似乎非常放心,他的身體明明動了,她也沒有被驚醒。
薛策:「……」
這誰?
從來沒有和這種軟綿綿的、仿佛沒有骨頭的東西接觸過,薛策懵了半晌,抬起手,想將她拿開。但又突然頓住了手,他擔心自己手勁兒太大,隨便一根手指就會戳壞這隻散發著奶香味的小奶團。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薛策一凜。
在看見推門走進來的人是誰時,他瞬間就僵住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身形窈窕、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黑髮鬆散地堆在了頸側,那張美得驚人的臉是那麼地熟悉。和他四目相對,女子的唇邊泛起了柔和的笑容,打趣道:「醒了?我還以為你和寶寶一樣,要睡到天黑呢。」
薛策的喉結微微一動,盯著她,沒有做聲。
並非他不想回答,而是眼下的情境太過離奇,已經震得他喪失了回答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