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個小豆丁的嘴唇一張一合,薛策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身體搖搖欲墜。
在他的幻想中,「妻子以夫為綱、溫柔賢惠、體貼入微地伺候自己」的畫面,正在徐徐地碎裂,碎成了渣渣。
……
傍晚,飽受打擊的薛策,才木著臉,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抱著一堆衣服,從裁縫店裡走了出來。
回家的路上,經過了一家賣小吃的店。老闆見到他,眼前一亮,跑了上來,將一袋東西塞進了他懷裡:「薛公子,聽說你們馬上要回鄉探親了。這是今天新到的零嘴,拿著路上吃吧,我記得薛夫人最愛吃這個。上回真是不好意思,我記錯了進貨時間,你為了讓夫人第一時間吃到,天剛亮就掐著時間來了,還打著傘在雨里等了那麼久……」
薛策:「……」
剛才聽了那麼多,他聽到這種話已經沒有太大震撼了。隨手接了過來,麻木地道謝了,在老闆的笑容中,繼續往家裡走。
目前可以推斷出的信息是,婚後的他,和那個女人的感情極好。而且,其實也不能說是他的幻想破滅了。只不過是雙方的實際家庭地位,和他的幻想是完全顛倒過來的。
薛策:「……」這不可能,未來的他怎麼會是這樣的。
回到家中,房間已經掌燈了。
薛策維持著鎮定,用完膳,就到了沐浴更衣睡覺的時間了。戚斐很自然地伸手給他解衣服,薛策有些僵硬,開口道:「我……」
他擔心自己會露餡,故而,想說的是「我自己來」。誰知戚斐卻白了他一眼,仿佛聽了他話頭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嬌氣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我說了,前三個月不能陪你一起沐浴的,也不會在旁邊泡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薛策的嘴角一抽。開始思考日後的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德性了。
這樣的未來,和他的幻想實在差別太大。如果這是一個噩夢,大概是命運給他的預警。告訴他,如果不想擁有這樣的未來,夢醒之後,就一定要儘早切斷和那個女人的聯繫,一開始就不要和她攪和在一起吧……
等他洗完回來,腦子還是亂鬨鬨的。回到房間,見到柔和昏黃的燭燈下,戚斐支著頭,披散著長發,側臥在了床上,妙曼的身姿裹在了一襲白衣里,正在笑盈盈地逗著睡在她跟前的那團小嬰兒,瞥見他的身影,也沒動,含笑道:「我就說嘛,這小傢伙一到晚上就精神了。過來躺下吧。」
薛策沒想清楚怎麼辦,唯恐她起疑,便依她所言,謹慎地在床上躺下了。中間和她隔開了一段距離,遲疑了一下,低頭看向了兩人中間的嬰兒。
這個軟趴趴的、還不會說話的女孩兒,會是未來的他的女兒?
下午在睡懶覺的小傢伙,此刻可精神了。睜開了一雙圓溜溜的、漆黑葡萄仁似的大眼,好奇地望著戚斐,又看向了他,攥著小拳頭,輕輕地伸向了空中,緊緊地抓住了他的一根修長的手指。
那一瞬間,薛策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某種陌生而柔軟的奇妙情緒所侵占了。神色不由自主便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