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衣男子猶豫了一下, 勉強點了點頭,轉向葉懷遙說道:「算了,我不想賭了。」
周圍的人群發出失望的噓聲。
葉懷遙好像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似的,先一撩衣擺, 穩穩噹噹在桌前坐了,這才道:
「好說,賭錢這事你情我願,你不想賭了也無妨。相逢即是有緣,我便不妨告訴閣下一個秘密吧。」
他微笑著說:「剛才那位紀公子給你的欠條,是假的。」
即使葉懷遙遮著半張臉,他那副模樣紀藍英也早已經刻骨銘心, 對方剛剛一說話,他就把人認出來了。
紀藍英本來還抱著明聖不會跟他計較的僥倖,正打算悄悄離開,冷不防就被點名了,頓時一驚。
赭衣男子立刻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意思?」
「他不是紀家的人,給你開出來的欠條自然無用。」
葉懷遙道:「兄台,我可是冒著得罪人的風險,當面把這個秘密給戳穿了。你要是跟我賭,無論輸贏,那些債我來還。要是不賭,反正你也不虧,就把那把劍拿去抵債吧。」
赭衣男子聽葉懷遙似乎話裡有話,一驚之下看向他,卻見對方只是滿臉興奮,又好像單純是真的只想跟他較量一把。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都說道:「當然是要劍啊,劍上的寶石那麼多,就算拿到當鋪去當了,都比靈石和銀兩加在一起值錢了。」
這本來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赭衣男子卻並不這樣想,他猶疑地看了紀藍英一眼,卻不再想聽他解釋什麼,沉吟片刻,轉向元獻。
他問道:「閣下與這人認識罷?請問一句,他到底是不是紀家的人?」
紀藍英連忙衝著元獻使眼色,他的神情使元獻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塵溯門的時候,自己讀取嚴矜的記憶,紀藍英也是衝著他這樣滿臉求懇。
他衝著赭衣男子說道:「不是。」
元獻沒再去管他,這才衝著葉懷遙打了個招呼:「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葉懷遙微微一笑道:「是,早知道就換個地方吃飯了。」
元獻默然片刻,又道:「你放心,我會退親的。此事錯在於我,回去之後我便會原原本本跟父親說清楚。」
葉懷遙道:「嗯,多謝。」
話至此處,兩人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此時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些平靜無波的歲月,偶爾碰面,寥寥數語,然後各自漠然分開。
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葉懷遙的目光永遠是這樣柔和帶笑,其實從不會起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