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空。
没有血迹,没有断壁残垣。
甚至那挂在树枝上的风筝也仍旧在随风飘荡,除了被枝条划破的口子以外,崭新如初。
只有人不见了。
谢千钧扫了一眼天玄门的大殿,里面方桌上还有几个茶杯,杯盏中的茶水已经干透了,只有茶叶还堆积在碗底。
这里就像是有人一瞬间彻底消失了一样。阿壤弯下腰,认真观察了一番之后,笃定地道。
看来,那个总是排位十三的琼云门,也有些神秘。
证据是谢千钧不辞劳苦,一家一家亲自送过去的,正是因此,他才有些惊讶,被方昭远坑的人还真的是来自各处啊。
甚至还有琼云门的某位核心弟子。
若是没有谢千钧的插手,将来方昭远积攒力量,准备彻底结束天玄门内部的分裂之时,想来必然会一呼百应,同时,这些人还能为天玄门接下十分有力的外援。
不过,那也只是本该罢了。
被谢千钧这一掺和,方昭远披着的那一层人皮被彻底掀掉,那些外援怕是想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然而,真正论起生撕来,还是琼云门最为快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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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谢千钧点了点头,百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再有十几年的时间就要开始了,天玄门没了,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他们会在宗门大比的时候耍诈了。
不过
这十九门里,居然已经去掉了小祁门和天玄门两门了啊还都是或多或少和玄苍门有关。
难不成,他们还是个碎门机?
想归想,谢千钧还是稍稍正视了一下自家宗门,只希望宗门里的那些小家伙儿能够争气点儿,大比之前在修炼一途上可以有所成就。
不然的话,他们怕不是要强行将几个长老给撸掉,当成弟子去比试么?
这也太丢人了点儿!
谢千钧这般想着,顿时就有了修书一封的冲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敦促宗门内的那群小妖精,努力修炼,他这里还有大把的奖励等着他们呢!
离开天玄门的时候,谢千钧余光瞥了某处一眼。
***
在他们的人影彻底消失之后,之前被他看的那一处,从无到有地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一老一少,而看那老人的姿态,显然那一少,才是其中主事的人。
熟悉的感觉。说话的是一个少年,白发浅眸,声音很冷,仿佛是雪山最顶端,终年不化的积雪。
回主人,这二人是玄苍门的人。
哦?少年思索了一番,不曾听过。
玄苍门的前身,主人应当还有些印象。天玄门与玄苍门本同出一门,玄门。而这玄苍门,前段时间被天玄门逼迫移址。
玄门?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嗤了一声,若是虞照清那老东西还活着,怕是会气到亲手灭门。回吧。
是。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缓缓变得透明,继而消失。
***
亲眼看了天玄门的下场后,谢千钧和阿壤也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他们此次出行的两个目的,已经顺利解决了一个。
所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云生结海楼!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谢千钧一度怀疑这本书的原书作者是个诗仙脑残粉,很多地名都可以从诗仙的名篇中找到对应。
比如这云生结海楼,再比如群玉台、临丹阙、栖碧山、白玉京、云天里、敬亭山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让谢千钧眼熟。
而他们这一次去的云生结海楼,便是位于敬亭山之上。
若是论地界的话,处于翡州和晏州的交界。
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因为不管是翡州的安泽府,还是晏州的盛音府,都管不着这独立于敬亭山上的云生结海楼。
天下共十二州,每一州都有自己的州府,州府就类似于谢千钧前世的省会。
十二州之主是轩辕皇室,不过皇室此时势弱,对于各州的掌控力大不如前。
也是因此,对于宗门的约束就更弱了。
甚至,传闻万法仙宗的核心弟子里还有皇室之人。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究竟是真是假,大约只有当事人能够知晓了。
***
这日,秋高气爽,适合赶路。
粼粼的车轮声中,阿壤打了个哈欠,最近总觉得很困。
谢千钧伸手,捂住了阿壤的眼睛,那就接着睡,春困秋乏夏打盹么。
还有这个说法吗?阿壤被这个说法勾起了好奇心,那冬日呢?
冬眠啊。谢千钧顺口道。
阿壤:那岂不是一整年都在睡觉?
谢千钧看着阿壤,笑着道,你也可以不睡。
阿壤立刻翻身躺下,想了想,又把脑袋搁在了谢千钧的腿上,扯过来谢千钧的手掌,盖到自己的眼睛上。
没一会儿的时间,他人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一侧的暄暄姑娘抿唇轻笑,只是她的脸上仍旧带了不健康的苍白之色。
谢千钧寻到暄暄的时候,她已经被采补地只剩一口气了。
采补之术,若是采补得过了儿,那就是直接吸命。
换言之,那些被采补的炉鼎,体内的修为被吞噬干净之后,若是那采补之人不肯停下来,那么被采补的人,就会慢慢地被吸取走生命,也是因此,采补之术,一向被达成邪魔外道。
采补之法和双修是不一一样的,双修是共同进步,而采补完全就是损人利己的勾当。
暄暄原本是与人双修的,只不过在传讯失败后,就被扔去给人才采补了。
虽然最后被谢千钧及时救出,然而她的底子已经被毁了,将来的修为,很难再有寸进。
谢千钧与阿壤思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暄暄一起上路。
阿壤是对暄暄做的点心念念不忘,而谢千钧自然是听阿壤的。
于是,在去往云生结海楼的路上,就多了一个人。
谢千钧曾经十分直白地问过暄暄,是不是会恨他们。
暄暄只觉得诧异,公子为何会如此想?
如果我们不曾寻去鹤鸣轩,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你大约也不会损了根基,以后再无寸进。
公子说笑了。暄暄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笑容却十分明媚,若是公子不曾去鹤鸣轩,再过几年,城外的乱葬岗,大概就要多一卷无人理会的破席了。
经此一事,暄暄的话少了很多,但是在谢千钧和阿壤的事情上,她却是十二分地上心。
一切事情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就比如,谢千钧觉得马车震得厉害,随口抱怨了几句,也不知道暄暄是如何做的,居然搞到了一辆新的马车,新马车大约是用了些手段,一点儿震动都感觉不到,如果不是车窗外略过的风景,谢千钧甚至会以为不曾移动过!
再比如,之前谢千钧和阿壤都是依照自己的速度 赶路,丝毫不顾忌是不是会在荒郊野外露宿。
但是带上了暄暄之后,她总是能够将一切都调度好,几人就很少会露宿在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