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我從未跟爹提過自己與蕭濃情之間的種種,可他畢竟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此時見蕭濃情這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樣子,又哪裡看不出我們兩人的曖昧。
崇少回過神來,趕忙上前與他耳語了幾句,似乎道是想請我爹上他府衙喝茶,便匆匆拉了他老人家出門,替我二人將門掩上後,最後遞給我了一個難以言狀的眼神。
……
我幽幽看著那驀然緊閉的大門,打心底替我爹覺得淒涼。
若是爹知曉他兩個兒子都是斷袖,斷的還都是當今朝中的大人物,也不知這會兒會作何感想。
轉過頭來看蕭濃情,他仍是眨著那雙仿佛無辜至極的碧眸看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心底卻忽然泄了氣,也沒了再與他對質著數落種種罪行的心思,徑直踢了鞋進屋,躺回自己的木板床自暴自棄地閉上了雙眼。
……
朦朧中感到蕭濃情在我床邊坐了下來,似乎在注視著我佯裝沉睡的側顏,好半晌才可憐兮兮地低聲道:
「晟鳴,我錯了……」
我一頓,睜開雙眼涼涼地看他道:「什麼錯啊,權勢滔天的蕭相國又何錯之有?都是愚魯小民的不對,哪兒好意思讓您道歉吶。」
話一出口,我便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麼多的耿耿於懷的新仇舊恨,暗暗道了千萬遍絕不會與這廝和解的決心,鬧得現在卻像情人吵架似的可笑至極;我須得徑直跟這廝挑明,道不同不相為謀,只要他還身在朝廷一日,便永遠沒有與我破鏡重圓的可能。
我坐起身來正待開口,卻見他拉過我垂在床側的手,低聲道:「我確乎錯了,這三年間也受到了應有的嚴懲,晟鳴你……不氣我了好不好……」
想到他的背脊和腰臀處那些還未痊癒的印記,我神色複雜地看著他,覺得心口似乎軟了一下,下一刻又微蹙起眉,沒好氣道:「你可知道我是在氣你什麼?」
聞言,蕭濃情眼底閃爍了一下,見我似乎沒有反抗的意思,便湊過來摟抱住我的腰身,下巴擱在我肩頭喃喃地道:「我當初不該瞞著你擅作主張,不該從一開始便做戲騙你,也不該……只想著將你囚在自己身邊。」
「……」
這下我是切切實實地震驚了。
我想到蕭濃情也許會認錯,也許會明白逼走我的緣由是他的自以為是,卻沒想到他竟會反省得如此徹底,倒教我一時不知該如何發難。因而憋了半晌只是道:「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