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問:「你不攔?」
岑清猷也看著人群,眼神剔透溫和,搖搖頭,回答:「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想要活命,是人之天性。岑家斷沒有拘著他們,斷旁人生路的道路。」
少年有條不紊地分析:「再者,接下來,還要一場硬仗要打,林家此時無非想要動搖軍心,困守府上,軍心極易被動搖,倘若強留他們,到時候,稍加煽動,勢必會釀成大禍,內外交困,反倒是個大隱患。」
「不如儘早剔除去憂患,雖然陣痛,但也好過到時候絆了陣腳。留下的人,上下一體,也好專心致志對付林家。」
「辛夷。」岑清猷手執佛珠,轉身行禮,「多謝你今日救了家母。」
岑清猷忽然又有點兒猶豫:「如果你想要……」
喬晚立即就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搖頭:「我不走。」
少年麵皮薄,見喬晚毫不猶豫,直接拒絕,臉微微有點兒紅。
這倒像是他懷疑「辛夷」是貪生怕死之輩。
岑清猷趕緊道歉:「抱歉,我並非此意。」
「只是,岑府畢竟與你……」岑清猷說得很含蓄,「你不必死守在這兒。」
喬晚沉默了一秒,坦白:「實不相瞞,其實,我來岑府,另有原因。」
「我是來找岑夫人幫我補脈的。」
岑清猷一愣,懵了。
這邊兒正說著,過了一會兒,那邊兒也終於掰扯出了個所以然,
「衝出去派」占據了上風,由幾個壯漢打頭,互相攙扶著,往前走。
「猶豫派」一見對方要走,一咬牙,陸陸續續又跟上了好幾個。
喬晚簡單把自己身體情況交代了一下,略去了崑山的事沒說。
在養命珠沒丟之前,每天來寒山院求醫的人不知凡幾,各種疑難雜症,岑清猷幾乎已經見怪不怪。
更何況,每個人都有點兒自己的往事。
兒子像娘,和岑夫人一樣,岑清猷也對打探別人的往事這麼失禮的事,沒什麼興趣。
喬晚一說,岑清猷恍然:「原來如此。」
「多謝你替母親找回養命珠,補脈一事,待會兒我會同母親明說。」
喬晚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火光中,岑清猷看了眼那一臉懊悔沒跟著走的「猶豫派」,又看了眼神情各異的人,佛珠一振,嘆了口氣,臉色凝重:「這些人日後,定有異變。」
喬晚還想再說什麼,突然察覺到了一抹視線。
轉頭就看見個肩寬腿長的冷肅少年,沉默地站在陰影里。
裴春爭看了燈下兩人一眼。
目光冷淡,言簡意賅,「世春堂,有要事相商。」
*
沒等「猶豫派」這批人先造反,岑家先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