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心寺的一行人,袈裟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濕重地貼著身子,個個都神情倨傲,看著喬晚這一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著死人。
「殺不殺?」梵心寺看了眼臉色頹然的光明殿弟子。
葉錫元眼一瞥,淡淡道:「都到了這地步了,斬草還得除根。」
輕描淡寫之間,就決定了眼前這一行人的命運。
戰局,再一次逆轉。
禪杖、法棍、刀劍並行。
手起刀落,這一次,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戮。
沒人樂意被當成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梵心寺和善道書院動手的同時,喬晚和光明殿弟子也動了。
反抗!
這一次,山道上的廝殺更加激烈。
雨水落得更急,更猛。
就在這時,葉錫元突然往後走了一步,一把掀開了那黑漆漆的斗篷,「你不看看?」
「看一看你這些同修,為了救你,付出了什麼。」
斗篷之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喬晚使勁兒拔出劍,扭頭,目光穿過雨幕,落在了岑清猷身上。
少年衣衫襤褸,梅花白的長袍濺了點兒血,那張白皙俊美的臉,現在看來,怎麼也和俊美沾不上邊兒。
烏黑的眼裡,倒映出喬晚這一行人在生死邊緣的奮力掙扎。
雨順著岑清猷纖長的眼睫,落了下來,在眼前暈開了模糊的一片。
眼看著喬晚一時不察,被人一腳踹到在地,過了半秒,岑清猷終於開口說話了。
葉錫元有點兒驚訝,這還是他這幾天裡,第一次開口說話。
就在這幾天時間裡,他一直在用眼睛看,用眼睛丈量著這世間,而不是開口說。
趕了這麼久的路,又沒水喝,岑清猷嗓音有點兒啞,卻還是很溫柔,像山寺外潺潺的流水。
「我想和她說句話。」
這個她,指的就是喬晚。
看著岑清猷,葉錫元心神微凜,還沒回過神,身體卻快嘴一步,答應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一皺,葉錫元眉頭一皺,他心裡突然冒出了股不詳的預感,就像是什麼東西,被他們親手給打開,放了出來。
少年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喬晚面前,在喬晚面前跪了下來,沉默了半晌,主動解下了額上的菩提子髮飾,塞到了喬晚手裡。
菩提子髮飾微涼。
岑清猷去摸喬晚的手。
指尖相觸,涼得驚人。
喬晚抬起眼去看他,立即明白了他想干點什麼,費力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個沙啞的字,反手握緊了岑清猷的手指。
「別。」
五指交扣間,少年沒吭聲,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淡淡的溫熱透過冰冷的肌膚,一點一點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