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喬晚關上門之後,夥計腳下急匆匆地走了。
收回視線,喬晚四下打量了一眼。
屋裡雖然小,但收拾地很乾淨,就一張床,一張桌,和一隻柜子。
床靠著牆。
這鬼市太古怪,就算是閻世緣和這小夥計,喬晚也沒完全放下戒心。不過多年以來幫馬懷真跑腿的經驗告訴喬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初來乍到,喬晚默默地想,還是謹慎一點兒才能保命,就她進入鬼市的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來看,如果說鳩月山上第一場比賽,姑且只能看作熱身的話,那這一場,應該才算是真刀真槍地上陣。
丑時將近,喬晚抱著劍爬上了床,沒蓋被子,和衣而臥。
閉眼睡覺別出聲是一回事兒,能真正睡著又是一回事兒了。
初來這陌生的環境,喬晚一閉眼,滿腦子都是紙人扁平地貼在棺材上,幾乎懟到了她臉上,死氣沉沉又活靈活現地看著她。
抱著劍,怎麼也睡不著。
但丑時快到了。
腦子裡的紙人,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丑時到了。
她還沒睡著。
喬晚緊緊地閉上了眼,心裡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全神貫注,屏聲靜氣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窗外還很熱鬧,熙熙攘攘的。
屋裡卻十分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點兒夜半的風聲。
但過了一會兒,屋裡終於有了動靜。
悉悉索索的,像是紙摩挲著地面的細微動靜。有股油墨味兒停在了鼻尖上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房檐上低下了頭俯看著她,「它」貼得很近,也很緊,沒有呼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喬晚頭皮立刻就麻了,瞬間繃緊了身子!
「聽到什麼動靜,碰到了什麼東西,也別去管」,閻世緣的嗓音似乎還在耳畔迴響。
喬晚沉下呼吸,保持了一個姿勢,巍然不動。
過了一會兒,細細麻麻的紙頁摩挲的動靜又響了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從上而下團了起來,折成了一捲兒。緊跟著,這動靜漸漸遠去。
走了?
喬晚心裡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閉著眼又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等到丑時一點一點過去,這才重新睜開了眼。
一睜開眼。
靠床的那面牆壁上,倒映了個閉著眼的微笑女人臉,正親密地貼在喬晚臉頰邊兒上,和她同床共枕。
就在這時,女人眼皮底下咕嚕一轉,那雙閉著眼的突然睜開了,掀起了眼皮,目光落在喬晚身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