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艷,極哀。
前來送行的人不多,或許是因為在山門前就已經寒暄過,如今這渡口只有妙法尊者與門下兩三個弟子和一匹白馬。
妙法尊者敏銳到幾乎可怕地抬眼,目光落在了蘆葦盪中喬晚的身上。
「喬晚?」他皺起遠山般的眉,「你怎麼在這兒?」
喬晚不太自在地上前幾步,「前輩……」
在那道嚴厲清正的視線中,喃喃道:「我……我來送送你。」
話音剛落,那道嚴厲的視線突然柔軟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天際突然飄起了蒙蒙的細雨,天際霧靄蒙蒙,蘆花被風一吹,恍若雪花漫天四散。
雨水清瘦,水波蕩漾。
在對上那蓮華青眼的剎那,看著這蘆葦深處的清瘦身影,喬晚心裡冷不防地想起了「銀碗盛雪,明月藏鷺」那八個字。
「前輩……」喬晚頓了頓,澀聲問:「前輩這回要閉關多久?」
「直到心魔安生。」
喬晚默默行了個晚輩禮:「江湖紛擾,難得有此機會,前輩且安心修行。」
「請讓晚輩……」侷促道:「請讓晚輩,送前輩一程吧。」
妙法尊者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並未出言拒絕。
主動牽著那匹白馬,喬晚靜靜地落後在佛者半步。
沒想到妙法尊者竟然溫言道:「到我身邊來。」
「這幾天可有所感悟。」
喬晚抿唇,審慎地回答:「世相無常。」
「望你能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所惑,望你能在錦繡叢中,秉持本心,勤勉修行。」
喬晚心境突然間也清靜了下來,與佛者並肩,沐雨緩緩而行。
喬晚問:「前輩,請問三教有什麼相同或不同之處嗎?晚輩儒釋道三修,始終不能將這三教功法貫徹。」
妙法答:「你若用它就相同,你若拘泥於它就不同,迷惑省悟在個人,不再三教的相同與不同。」
」前輩的意思是,不論是儒,是道,亦或是佛,不過都是渡人的大道罷了?」喬晚略一思忖,又問,「那什麼是道?」
妙法答:「平常心即是道。」
喬晚問:「時人多想著得道成仙,前輩怎麼看?」
妙法答:「心生嚮往之意,則生執著之心,即背離大道。如登大道,則廣闊開朗,如荒荒油雲,寥寥長風,心境開闊,心無掛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