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無數修士面色驚愕,甚至有年輕點兒的,剛上戰場的小師弟師妹們,忍不住哭了出來。
在戰場上拼殺了這麼久,多少次生死之際,他們沒有哭。
而現在得知龍石道防線潰敗,他們臉上還帶著血,神情狼狽,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馬懷真得用盡全身力氣,握住了玉簡,才不至於讓自己當場失去控制。
他也是人,就算表現得再鐵血,一個人總歸會有恐懼,震驚,不甘和憤怒等一系列的情緒。
馬懷真頓了頓,再開口是嗓音已經很平靜了。
「打了這麼久,這三線竟然全是幌子,梅康平倒是下足了血本。」
蘇瑞沒答話,答話的是蕭煥,青年柔聲道:「堂主,一切都太晚了。」
不,不晚。
馬懷真闔上眼,沉聲繼續周旋:「就算封印破了。」
男人嘴角含了點譏誚之意,「貴主就能立刻爬出來嗎?」
這句話,主要還是為了穩定軍心,給身後那一幫小的一點兒安慰。
別怕,就算封印破了,始元帝尊也至於那麼快就爬出來,他們尚有爭取的時機。
結果現實卻立馬狠狠地給了馬懷真一耳光,直扇得男人狼狽地偏過了頭,嘴角差點兒咬出了血。
從蕭煥帶的那一支魔兵中,緩緩地走出來了個少年。
一身梅花白的袈裟,手上戴著串佛珠,唇紅齒白,笑容在這戰場上也顯得溫和,不疾不徐。
岑子塵凝神,死死地盯緊了面前的少年,臉上說不出憤怒還是失望:「岑清猷。」
這面前站著的正是他們岑家的叛徒,岑家的逆子,策劃了剛剛龍石道那場全線潰敗的岑清猷。
少年頜首柔聲:「子塵叔叔。」
目光又看向了身後的佛者。
妙法尊者抬起眼睫,紺青色的眼裡靜靜的。
血色薄雲,漫天風雪中,好像只剩下了這師徒二人。
這是岑清猷跟著善道書院的離開之後,師徒第一次重逢。
岑清猷沉默地注視著。
佛者瘦了,清減了不少,赤著腳趾,髮絲如飛揚的海藻。
然後,他的目光又直直地落在了喬晚身上。
喬晚猛地一愣。
雖然不認識面前這位少年僧人,但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撞了一下,一陣抽搐地疼,疼得她不由得皺緊了眉,大口喘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