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伸出另一隻手掌掌心,將那晶核塞到了她掌心,「這是你父親的神魂,拿好。」
北域上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俱都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心裡突然湧上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卻沒有一個人敢驗證,也沒有了再驗證的機會。
「前輩……對不起……對不起。」
感受到眼下那細微的肌膚觸感,終於,喬晚嗚咽了一聲,口中零碎又反覆地說著這些話,緩緩抬起了聞斯行諸。
他們……他們都有不得不為之事,為了滌盪邪氛,還天下間一片浩然正氣。
睜大的眼裡,有血淚流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怒吼,劍鋒朝著佛者脖頸義無反顧地揮下!!
鮮血如噴泉瞬間澆了喬晚一身。
妙法的動作停滯在了她擦拭她眼角血淚的那一瞬,指尖緩緩垂落,頭顱啪嗒一聲砸落在了她腳下。
少女眼睫動了動,木然地跌坐在地上,髮絲,眼睫上都有滾燙的血珠滑落,她鬆開了劍,緩緩拾起了地上的頭顱。
藏藍色的發溫柔地垂落在她掌心,微癢。
薄紅的凜冽的劍鋒下,宛如掣開了旖旎的花色,劍光輕搖,那凜冽的眉眼平靜地閉上了,臉上的青黑迅速褪去,秀眉舒展,神情近乎恬靜。
巨大的天幕上,只倒映出少女捧著佛者的頭顱,放在膝前,跌坐在湖泊前,枯草沒膝。
喬晚唇瓣微顫,垂下眼,敬畏,仰慕,最後同歸於平靜地在對方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一個小心翼翼的吻,是她做出的最逾距的行為。
遠處的霞光落在起伏的沙丘前,朦朧出溫暖的光。
北境冰原上,馬懷真輕輕別過了眼。
就在親手砍下佛者頭顱的那一剎那,神識崩解中,她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的心魔。
紛紛揚揚的佛光在她四周崩解,散落。
——「儒家有言,君子之交淡如水,這世上,或許唯有淡如水的知交之情可長久。」
「喬晚,你可願不計較我的年歲,與我平輩相交,真正做我這修煉路上的好友?」
「我長你數百歲,我知道,這對你而言不算公平,若你不願,我也不會勉強於你。」
這份仰慕,或許是出於色相,或許是出於年歲造成的不平等。
他長喬晚數百歲,經歷得比她更多,懂得也比她更多,不過是占盡了年齡的優勢。既為長輩,就不該利用這年齡造就的不對等,和這不對等造就的仰慕之情。
——「前輩這回要閉關多久?」
——「直到心魔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