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眾人手忙腳亂地剛爬上飛舟,還沒來得及往上起,船壁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面頂。
喬晚心裡一沉,扒在船沿上看了一眼。
是會飛的那種魔獸。
這些魔獸率先殺到,簇擁著頂著半空中這艘小船,像是打算把它咬下來。
蒼茫的赤色天穹中,這飛船宛如一葉孤零零的小舟,漂浮在旋渦上,被旋渦推得直打轉。
船身不堪重負,「咯嘣」一聲,裂開了一道道細紋,終於四分五裂,開了。
喬晚,蕭博揚,方凌青幾個再度七葷八素地摔倒了一起。
吐出一口沙子,眾人捂著腦袋,艱難地爬了起來,看著不遠處的怪潮,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算了,我今天可算明白了。」
「合著老天爺非要我們交代在這兒了。」
「這算什麼?」
「跑不掉了。」楚桐徵苦笑,伸手從懷裡摸出了那傳訊手鐲,纖纖玉指飛動,迅速打下了幾個字。
「不用來援了,堂主,我們出不去了。」
來不及了。
離怪潮逼近還有一點時間。
喬晚愣愣地回頭看去,無垠的大漠上,幾百個修士,有男有女,大家衣裳襤褸,站得很近,挨擠在一起。
當中,有人三三兩兩地坐了下來,有人對著傳訊玉鐲,在發消息,有的什麼都不做,只是看著那怪潮發呆。
大家已經很累了,平靜坦然地注視著那獸潮。
有人問:「你們看,這像不像在看海?」
立刻又有人笑道:「是挺像的,說起來,我還沒看過海呢,當初沒被分到南線戰場,謝道友,你說海是什麼樣子的?」
在這死亡之前,謝行止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個堪稱溫和柔軟的笑意,抿唇,又鬆開,「和這差不多。」
然後也拔出玄鐵重劍,放在膝蓋上,席地坐了下來。
人臨到死了,難免會想很多,在這情況下,便不由自主地談論起人生中那些事了。
「我還沒告白呢……」
「我爹娘肯定恨死我了。」
謝行止聽著,沉默了片刻,從道袍上扯下一塊布,動手把劍柄和自己的手纏在一塊兒。
「我還沒找到我妹子。」
謝行止找妹子這事兒,在場眾人都是聽說過一二的。
「我聽說謝道友之前為了找妹子,在被人坑了一把,扒光了?」
提到這令人屈辱的往事,謝行止準確地叫住了那個名字:「陸婉。」
喬晚一個哆嗦。
「陸婉?」有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喬道友你之前是不是叫過這個來著?」
謝行止怔住了。
陸辟寒微微側目。
在這兩位孤魂野鬼的注視下,喬晚內心一陣草泥馬狂奔而過,十分體貼有禮地迅速行了個標準的禮。
「抱歉,謝道友,陸婉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