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楚鈞道。然而他才說了半個字,玉佩的光便滅了。
真沒用。楚鈞腹誹,也不知道自己的半個准字他聽到沒有。
「蘇近,傳朕旨意,賜小鍋縣縣令童冉上書特權。」楚鈞道。
蘇近領命,躬身退去。
「等等。」楚鈞卻又叫住了他,手中把玩起桌角擱著的羽毛筆,手指一遍遍捋過根根分明的鵝毛,沉吟片刻後道,「你別去了,直接跟子常說,讓他接應。」
「陛下,這會不會不妥?」蘇近提醒。
楚鈞放下羽毛筆:「無妨,你去辦即可。」
「諾。」蘇近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楚鈞又盯著玉佩愣了片刻,拾起它,自己佩到身上。
自從來過京城,童冉已經被大大小小的眼睛盯上。找他修路的餘慶、胡琸是一類,他們威脅不大,但另外那些來自五大家族的眼睛,卻很煩人。
如果自己忽然欽賜他上書特權,不免又招人注意,不如低調一些,讓范恆去辦這事。
真是的,如果童冉的正氣再高一些,他們就可以直接透過玉佩交談,哪裡還需要上書?
楚鈞戴好玉佩,拿起一本奏摺看了起來。
蘇近辦完事情回來,替楚鈞磨了會兒墨,又安靜地侍立一旁。
他一直貼身跟著楚鈞,知道他對童冉不一般。原來只以為是看中童冉才華,但今天這番,蘇近卻生出了些別樣的猜想。
臣子們食君俸祿、忠君之憂,是分內之事。但為君者卻並不需要考慮臣子們的處境。
上一次楚鈞賜童冉進宮住,可看成是惜才與施恩,不過君上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這一次如果再要施恩,應該直接賜下上書特權才是,可陛下卻反其道而行,讓童冉走范恆這條道。
范氏一線隱秘,朝中無人知曉。童冉若能從這條線與陛下溝通,不僅能更接近君上,還可以避免被其他人眼紅的麻煩。但於陛下而言,卻是要擔著范氏一線被童冉透露出去,或被有心人察覺的風險的。
陛下竟然已經信任和看重童冉至此,寧願自己擔風險,也要為他悉心打算嗎?
蘇近眼觀鼻鼻觀心,小心收斂起自己的心思。這事情決不能讓其他人察覺,尤其是傅氏,否則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
童冉躺回床上,剛才他提出要求後,陛下似乎有回答,但自己正氣不濟,玉佩的聯絡中斷了,也不知道陛下的回應是何。
他摸摸睡得正香的小老虎,盤腿坐起了身,開始調息。
如果陛下允準的話,大概會有動作吧,自己暫時沒力氣再發動一次玉佩了,只能靜心等待。
童冉不再多想,凝聚所有心神調息起來。
一旁被窩裡的小老虎睜開一雙綠眼睛,看了他兩眼,又閉上。一道正氣溫柔地侵入童冉的靈台,悄無聲息地與他自身的正氣融為一體,替他補養起剛才的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