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西北方向, 若不是隴右, 那便是嶺西道了,難道是吳家?」
「不像, 方向似乎偏了一些,就在都南道境內,也不無可能。」
「難道是……」那人比了個口型,卻不敢說。那口型正是楚字,楚氏稱帝前便是都南道名門,如今依然有許多親戚遍布都南道各地。
楚鈞拿過茶盞,貢品大紅袍的香氣撲面而來,他低頭抿了一口。殿上大臣的話語雖低,卻逃不過他的耳朵,這一個個品階不濟,嚼起舌根來倒是厲害。
以傅霖為首的一桿內閣大員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除傅霖還跪著,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垂手而站。
他們都是各大士族的族長,族內若有誰近日可達地階,他們不會不知道。而在其他四大士族中,他們也多少布有耳目,以他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五大家族中並沒有近日有可能達成地階正氣的人。
殿上紛紛擾擾猜不出個所以然,楚鈞不耐跟他們磨嘰,放下茶杯道:「看來列為臣工都很好奇,剛才究竟是誰達到了地階下品。傅愛卿的品階最高,就由你來說吧。」
傅霖拱手。
楚鈞又道:「舅舅年事已高,起來說話。」
「是,謝陛下。」傅霖起身站穩。他面向後頭一臉好奇的同僚們,道:「若老夫的感知沒有出錯,方才晉升地階下品的,乃是金河監監察使,童冉。」
傅霖的語調不疾不徐,吐字清晰,但許多人仍覺得仿佛狂風颳過,吹亂了傅閣老的話。
童冉?
這……這怎麼可能!
「舅舅被稱為大成最有天賦之人,我記得你晉升地階時,已經二十多了吧?」楚鈞道。
傅霖轉身面對楚鈞,道:「回陛下,當時臣已經三十而立。」
楚鈞朗聲道:「列位臣工,在場有誰比傅大人更早晉升地階的麼?有沒有誰十六歲就晉升地階下品?」
所有人左右看了看,紛紛低下頭去。
楚鈞一拍御座扶手,站起了身,繞過御案走到御階邊緣道:「在這個大殿上的,理應是大成精英中的精英,該是股肱之臣,是國之棟樑!你們每天該思考的,是如何使大成更強盛,如何令百姓都安居樂業,朕希望每一次見到你們,你們的品階都有所增長,而不是日日原地踏步,時時想著如何打壓有才幹的寒門子弟!」
「陛下息怒,臣罪該萬死。」殿上嘩啦啦跪了一片。
楚鈞睨著階下眾人,一甩袖,走了。
蘇近連忙跟上,其他內侍也一行跟上,殿上跪著的眾人僵在原地。楚鈞不發話,他們按規矩是不可起身的,但……有膽子大的偷瞄一眼,陛下真的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