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面色更嚴肅了幾分:「何事?」
童冉道:「小鍋縣城及下屬鄉里,年收入不足三十擔的貧困戶有多少?」
高卓當縣令後一直兢兢業業,此刻不假思索道:「去年是二百零六戶,今年減少至九十八戶,除一戶兩人是去年凍死的外,其他人家都是由於小鍋縣整體情況的改善,而脫離貧困。」
童冉點頭:「除了那兩人,去年還有多少人凍死?」
說到這個,高卓也頓了頓:「一共六十三人。」這六十三人中,有一小半都是未滿五歲的孩童。
每年嚴冬都是最難過的,貧苦人家買不起炭火,房子又漏風,還有欠了錢被趕出住所的,各種情況都有,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饑寒交迫。
高卓當縣尉的時候,每年冬天都要帶人收好幾次屍,不是凍死的便是餓死的,所以童冉問起這些,他感觸尤深。
「今年,我要這個數字降成零。」童冉道。
「這……何其艱難。」高卓本來想說不可能,但在童冉手上,許多不可能都成了可能,他也不敢隨便質疑,但這事情是真的難。
人說救急不救窮,因為窮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很多時候救無可救。
每一年縣衙和城中富戶都會設粥棚施粥,可是僧多粥少,每一年也還是有人在饑寒交迫中死去。
童冉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富家翁,開一個粥棚賑濟窮人便已經是有善心了。但他如今是一地父母官,這個地方的百姓便都是他的子民,他如何能看著治下子民掙扎在饑寒中卻不施援手?
當然,要濟貧也得有方法,只是單純地發放錢糧,並不能解決問題。
「我們還有兩個月,每年死人的高峰在冬至之後,尤其最冷的三九四九,在那之前把許多事情解決好,還是有機會安然度過的。」童冉道。
高卓:「只是簡單地發放錢糧不頂事,縣裡面也沒那麼多存糧,大人看該從哪處著手?」
童冉早已想好,毫不遲疑道:「房屋。人都需要一片瓦遮擋風雨,我今天去蘇婆婆處,她家的房屋到處漏風,到了冬日裡,即使有炭盆也會凍得瑟瑟發抖,所以這樣的房屋一定要修。」
高卓恍然:「大人說得有理,我這便去組織人手,給下頭鄉里還有城裡的貧戶修補房屋。」
童冉卻攔住他的腳步:「縣衙里必然是要出人出力的,但也不必上趕著。你擬一個章程,三十擔以下的貧戶可免費修補房屋,但每戶必須出一人到工程隊裡幫忙。這些貧戶家裡可能沒有壯勞力,婦人或半大的孩子都可以,能幫隊裡幹些雜活也好,切記要出人出力才給修,平白得來的東西人都不懂得珍惜。」
高卓聽了童冉一番話,深覺有理:「下官明白了,這就去擬章程。」
高卓走後,童冉又叫了一直在旁的傅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