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霜雲抿了抿唇,抬眼掠過楚江離,斟酌片刻道:「是了,太子殿下長大了,能當起做兄長的責任了。」
瞿霜雲暗中掐了一把路瑾旭,路瑾旭癟著嘴帶著哭腔道:「對不起,是臣弟的錯,臣弟不敢惹二嫂生氣。」
楚江離忙道:「無妨,不礙事。」
路安岩這時神色才緩和下來,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玉杯,他飲盡杯中的茶水,忽然笑了起來,「見你們琴瑟和鳴,朕甚感欣慰。」
楚江離垂下眸子,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掩去眼中的情緒,這餐膳食吃起來著實累,要應付皇帝和瞿霜雲兩人的試探,他心中又升起一刻迷茫,同樣是子女,為何皇帝對路瑾胤就是這樣的態度?
難道就因為雲貴妃受寵?
皇帝將他賜婚於太子,究竟是想讓他對太子是怎樣的態度?他暫時還沒摸清皇帝的想法,也不敢有所動作。
他對路瑾胤只能是禮貌而生疏,路瑾胤癟著嘴有點委屈,夾了一個雞腿放進楚江離碗裡,楚江離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
瞿霜雲打趣兩人道:「太子看太子妃貌美,少不得親近,當初不親近臣妾,原來是臣妾不夠美。」
路安岩忽然笑了一聲,「這點倒是跟他母后一個樣。」
瞿霜雲住了口,飯桌上登時沉寂下來,只聽見路瑾胤筷子碰到碗壁發出的脆響,楚江離輕輕扯了扯路瑾胤的長袖,路瑾胤茫然地看向四周,將桌上人的神色皆收入眼底,他疑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父皇還不是喜歡雲貴妃娘娘漂亮嗎?」
楚江離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在這種深宮中,太子倒是被自己保護的好,這幅天真爛漫的樣子少不得礙了別人眼。
路安岩靜靜地看著路瑾胤,半晌後開口:「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楚江離終於鬆了口氣,微微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只盼著這餐膳食儘快用完,他著實討厭這種爾虞我詐的試探。
靜謐的夜裡只聽得幾聲蟲鳴,燭火猛然一閃,屋內比原來亮了一瞬,又恢復原來的昏暗,等屋內的光徹底熄滅了,朗讀聲也漸漸停了。
凌雲提著燭火搖曳的燈籠站在門外靜靜等待著,楚江離推門出來,因為怕吵醒路瑾胤,如玉般的腳光裸著踩在地上就這麼出來了,凌雲馬上蹲了下去,要為他穿鞋,楚江離縮了縮腳,制止道:「你從今天起就不是東宮的奴才了,沒必要做這些了。」
凌雲身形一頓,慢慢從地上站直了身體,在柔和的月光下,他眼中閃爍著淚花,「爺,要不是你當時救了我,我也不會有今天,你當初從屍體堆里把我刨出來,帶我回軍營,教我練武……」
楚江離低聲道:「我也是多虧了你,才能多年護殿下周全,你我的恩情早已一筆勾銷,以後不必再提。」
凌雲猛地跪下,砰砰敲了幾個響頭,他回頭深深看了楚江離一眼便朝狗洞走去。
楚江離又在院子中站了一會兒,月光皎潔如水,在院子中盡情流淌,他只著了一身白色襲衣,冰涼的晚風將他的一頭青絲吹亂,即便是鋼筋鐵骨也不免感到幾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