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清醒的事已經不是秘密,聶爭後知後覺,卻也沒有像時雪那樣改變自己的態度,凌秋難得地對他刮目相看,覺得聶爭在很多地方還是沉穩靠得住的,殊不知聶爭壓根是以為楚江離一直都知道太子清醒了。
楚江離走的輕巧,留了一柜子新置辦的衣裳,他看著那些個新衣裳,最後竟然都穿到了自己身上,而楚江離來是空落落的一個人,走也是空落落的一個人,什麼也沒要,路瑾胤摸了摸領子裡的繡字,好像是繡在心尖上似地,猛地抽痛了一下。
聶爭霎時走了過來,他遞上一封信,表情很是複雜,「殿下,咱們那隻送信的鳥又沒回來。」
路瑾胤忍不住嘆了口氣,「算了,下次別用鳥了,讓時雪送,溫府那邊有動靜了麼?」
聶爭壓低嗓音道:「明晚,二爺約您去茶樓聽曲兒。」
路瑾胤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他其實並不太想見百里飛和時雪,每個細節他們都顯示著自己與楚江離的熟稔,他知道他們是拜把子的兄弟,從小就一起長大,互相了解是再正常不過,但他還是會嫉妒,嫉妒他們知道楚江離那麼多事。
他很難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特別是楚江離不在他身邊的這陣子。
路瑾胤拆了手裡的信,大致掃了一眼,便回了房,火盆子已經燃起來了,燒得正旺,熱烈的火光印的他的面目一片陰鷙冷峻,他指尖的涼意漸漸滲透到骨子裡,那封信上的內容明明正如了他的意,他卻仍難以忍受信上內容帶給他的那種刺骨的寒。
有的人為了權力能做到這種地步,他們眼中好像不在乎百姓萬民,不在乎領土,他們在乎的只有這個位置而已。
指尖一動,薄薄一張信紙飛揚起來,飄飄蕩蕩落入了火盆之中,火光一閃瞬間吞噬了整張紙,他打定了主意,那人願意幫他卻恐怕不會如他所願把證據交到他手裡,畢竟萬民蒼生在跟溫凌灈比起來,在那人心中,說不定誰更重。
誰都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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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邈不顧家僕的阻攔,直接闖進了院子裡,書房裡聽見門口吵鬧的動靜,談話聲驟然停了,沈邈站在書房門口,猶豫了一瞬,還是敲了敲門,聲音緊繃得有些發顫,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緊張,「我有話要跟你說。」
門果然很快便被打開,在看見沈邈的那一瞬,溫凌灈緊蹙的眉頭自然鬆懈下來,難得地帶上了一抹淺淡的笑意,他把書房的門從身後掩上,沈邈卻還是眼尖看見了那個矮胖的男人,溫凌灈把沈邈帶到一邊,柔聲道:「師父,有何事?」
沈邈抿著唇,垂下眸子,心裡七上八下的,他是第一次撒謊,手心的汗滿滿沁了出來,他蹭在外袍上,還未開口便聽見溫凌灈再次問道:「怎麼了,不是有話同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