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嫉妒。」路瑾胤的眼眶暈濕了,滾燙的淚浸透了楚江離的前襟,「我嫉妒他們。」
「你在我心裡是抵過世間萬物的,」路瑾胤哽咽道,「我只有你,你呢?」
他並不想在楚江離面前總是一副軟弱的樣子,他想讓楚江離知道,自己也是靠得住的,但他還是忍不住抽噎起來,淚濺燙在楚江離的肌膚上,像火星子驀地燙了心尖一下,楚江離呼吸一滯,生硬的話在舌尖徘徊,卻無法吐出。
殿下,殿下怎麼能說只有我呢,天下萬民都是殿下的子民。
天下都是殿下的。
楚江離怎麼抵得過天下萬民?
路瑾胤熟門熟路地從箱槨里掏出各式各樣的瓷瓶,扔了一車廂,隨著馬車搖晃,滾過來又滾過去,他抵著楚江離的胸口,痛得極深地剖開內心,把那些藏在身體深處沒出息、絕不能讓第二個人聽見的話吐露出來,「我想要的太多,若沒有你,我是存活不下去的。」
楚江離心猛地一顫,這段時間長大了的、沉穩內斂的殿下在此刻與過去的模樣漸漸重合在一起,他抬起臉看著路瑾胤,那張臉還是那樣英雋,他沉默了良久,手撫上了路瑾胤的背,一下一下地順著。
「孤只要求你一件事,」路瑾胤壓過去,滾燙的唇在他軟化的臉上烙下一個個乾燥的吻,「活著。」
他任由滾熱的掌心將他的皮肉憐愛至極地狠狠揉搓著卻咬著唇不泄出一聲,直到他徹底在路瑾胤的掌心下徹底融成一團模糊看不清面目的白,蒼白的一具身體倒在黑色的貂毛之中,他沒有發出聲音,包容地任人放肆,這是他暫且能想到的唯一表達愛意的方式。
車廂上積了一寸有餘的雪,風聲混著沙沙雪聲在耳邊作響,楚江離的髮根都被汗浸濕,他由著那雙手玩著他散開的發梢,從一邊抓住一個瓷瓶放在眼邊打量,他晃了晃,聽著裡面藥丸滾動的嘩啦聲,忽然道:「你帶夠了藥麼?」
路瑾胤模糊地應了一聲,又壓過去吻他的唇,楚江離擰著眉躲開了,將瓷瓶們一個個小心地放進箱槨,「殿下既然要跟,那便跟著吧。」
「一旦出現任何問題,我都會派人護送殿下離開。」
車廂的門忽然打開,一股潮濕的熱氣往外涌,那車夫是一個新兵扮的,本來分到給將軍駕車這項任務,他喜不自勝,後來目睹了「凌雲」同將軍的爭執,和裡面莫名的一些聲響,年滿十六的毛頭小子是尚不明白,只覺得詭異。
他覷著身後穿得單薄的將軍,將軍難得沒戴面具,一張瓷白的臉露在外面,他看了幾眼便不敢再看,總覺得今日的將軍怪得很,為何將軍的臉這麼紅,嘴也這麼紅?
長得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