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途中幾個人都沒好好睡過,一進屋子,那些莽漢就撲進床鋪蒙頭大睡起來,楚江離知道路瑾胤講究,麻煩家僕弄了些熱水給路瑾胤擦身子,布巾在水盆里浸濕遞過去,路瑾胤笨手笨腳地擦起來,順序都找不對。
路瑾胤很快就達到了他的目的,他抬起臉委屈地望著楚江離,手中的布巾便被接了過去,他坐在床邊,寬闊的脊背展露在楚江離面前,而背心一道猙獰的疤格外刺眼,疤周圍有一片網狀紫色脈絡向外擴散。
楚江離知道那是毒,即便過了這麼久再看到這傷,他的指尖還是忍不住顫了顫,心尖也兀自一痛,半晌沒出聲,熱布巾蹭上去的時候動作輕柔的要命,唯恐再觸痛到殿下,而再往上的肩上,幾道細細的抓痕還未消,他麵皮燒起來,又給自己記下一過。
路瑾胤沒察覺到他的不對,那毒兇猛,被壓制下來後從那幾日的劇痛演變成了每日都痛,只是痛感並不如那幾日強烈,後來古承安換了藥,讓他每日都吃一粒,他這才緩解這痛感,只有偶爾幾次痛得喘不上氣,卻也算是幫了大忙。
古承安對他很少說這病的厲害之處,但看楚江離的反應,他知道這毒是厲害的,他隨意地猜測古承安會說的話,興許是些不解毒活不過三年之類的。
楚江離擦完了背,又將布巾浸在水裡洗了一遍,「再過幾日便進王城,到時候我們會被引薦給一位樓馬皇室。」
路瑾胤點了點頭,又聽楚江離道:「皇上病了,此事你知道麼?」
路瑾胤神色一滯,抬眼看向楚江離,楚江離坦然地斂眸為他擦著手臂,不緊不慢道:「前幾個月的事,太醫那邊也看不出毛病,皇上向來身體健壯,病來如山倒,身邊的人還是得多注意一些。」
楚江離自覺自己的話說的夠隱晦,猜測夠大膽,卻還是被路瑾胤的話震到了,路瑾胤低聲道:「雲貴妃。」
「雲貴妃重得盛寵。」
楚江離一頓,「聖上病後,宮裡定會加嚴巡查,如今也難去查證,宮裡的人手也伸不到雲貴妃那裡去,他們宮用的都是跟了多年的老人。」
路瑾胤伸手撫平他微蹙的眉心,笑了一聲,「你莫管他,你管管我便好了。」
夜裡,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幸而他們因趕路的疲憊一直休憩,尚未做些別的,不然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便尷尬了,楚江離睡得淺率先醒了前去開門,路瑾胤等他起了,便也從床上坐了起來,靠著床頭,目光順著月光摸到楚江離裸露的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