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終於落下了筆,也不看他的合上摺子,「睡就安生睡。」
「熱。」
弘晝坐了起來,「我可以推開窗嗎?」
「你可以出去吹。」
弘晝沮喪的扯了扯衣襟,「那我脫衣服。」
胤禛的字典里沒有衤果睡二字,他起身道,「歇了。」
蘇培盛朝著搗亂的某人贈上感激神色,「主子要回寢殿?」
「不必,就這。」
胤禛隨意擦了擦手,又泡了腳後一同躺在炕上。蘇培盛直接從一邊的柜子里抱出被子來,顯然偶爾忙碌的時候,胤禛也經常這樣懶得走那兩步。
弘晝高興的笑,被子裡就鑽進來一隻手。他驚得側目,「阿瑪?」
「不許脫。」
胤禛嚴肅道,弘晝後覺應下,「好。」
和弘晝的習慣不同,胤禛對於睡眠的質量要求很高,不會讓人將明明滅滅的燭火擺在旁邊。再想自己之前好幾次的搗亂,弘晝望著月色落在外間的雪地而折射的光,聽著身邊的呼吸聲,「阿瑪。」
「嗯。」
「我送的小檯燈呢?」
「……太亮堂。」
「那我明天讓人送個有檔位的。」
「檔位?」
「嗯,就是不同的亮光。有微微弱弱的,有平常燭火的……」
弘晝睡得太久,又被迫醒來,精神出現了短暫的亢奮期。躺在床上不敢亂動,他便望著雪光在屋裡妖艷的影子發呆。嘴裡的話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還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那綿長的呼吸聲傳來,再跟著一道驚天鼾聲。
哎,也不知道多久沒早睡了。
弘晝一動不動的躺著,伴著那鼾聲又回到周公的懷抱里。
等第二天醒來,他終於吃到了苦頭。他的高溫發燒,在一覺之後轉變成了感冒。身體的溫度幾乎正常,只是有些難以言喻的酸軟,除此之外就是頭痛和鼻塞。
鼻塞就不能正常的呼吸,這種無法控制的生理問題讓弘晝很頭疼。人也病懨懨的,完全沒有之前的活潑好動,夜裡的時候一摸床就事事不知道。即便有時候明顯腦袋暈沉沒有真正睡去,但是精神體力上已經不足以他調皮。
病情加重,耿氏擔心不已,整日整日的守著。她都想帶著回承乾宮,但是這兩天又下了雪,自己過來的時候都在外間暖了身子才敢靠近,更不要說挪動弘晝了。
耿氏瞧著抹眼淚,讓人去叫御醫再來。
來的自然還是上一位,他重新仔細的給弘晝把脈看診,眉頭低了低,「貝勒爺無礙,貴妃娘娘不必憂心。」
御醫表現的太過淡然,耿氏氣得頭一回氣惱怒瞪,「你是老糊塗了?這孩子從小都好好的,現今病成這樣,你還要欺瞞不成?」
耿氏還有話要說,確實強自忍著。
御醫拱了拱手,語氣緩緩依舊不變,「貴妃娘娘說的極是,貝勒爺自小都是無病無痛長大的,本不應該如此。貝勒爺之才天下無人不知,又年少老成沉穩持重,不到束髮之年閒情逸緻的時候竟是不多。」
有些話不必直說,耿氏怒意一轉,眼眶就開始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