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那可是一起做作业的情分!
PS:月末啦,加更从下个月开始
☆、第二十一章
挑灯夜战的结果并不喜人, 到了三更,刘宏已经累到眼皮子打架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精神无法集中, 强打精神看几行字, 很快就又合上眼, 学习效率低下,还不如早些休息,免得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曹瞒劝刘宏前去睡觉:明日还有其他先生的课,荀先生布置的课业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想要一天内写出来显然不可能,尽全力搜集过资料就行啦,谁都知道你我十一岁, 太学都还没有毕业的年纪,哪里比得上名师教导,又闻名海内的那位呢?现在该做的是好好休息,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反而会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闻名海内的那位, 是与刘宏同样出于河间的刘鲦, 现如今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人。
刘宏终是点了点头, 迷迷糊糊爬回床塌,眼睛一闭立刻就到了梦乡。
次日来为他们授课之人,也是一位曹瞒的熟人度辽将军桥玄。
桥玄不认识曹瞒,在曹嵩的故事之中, 却曾担任过重要配角,给曹瞒留下了深刻的正面印象。
就是他!个性鲜明,视官职如粪土,凯旋归来而投身牢狱,大咧咧跑去找曹嵩上交官印,气呼呼要求曹嵩把自己也关起来。
他与太监们周旋,愣是靠着刚硬的脾气,令当权太监退避三舍,主动将被抓捕的友人释放。
那一段混乱的日子,多少朝臣被抓,就桥玄身板儿硬,脾气更硬,想不记住他都难。
选择桥玄来讲课,是窦武权衡之下的结果。整个朝堂不可能都是他外戚体系的官员,窦武必须为其他人证明自己秉公无私,扯一块遮羞布,掩盖外戚专权的内里。
如荀绲出自颍川荀氏,闻名遐迩,任太学总长,身份特殊。又如桥玄,身居要职,无党无派,只与几个关系和睦的好友论交。
在此之前,桥玄就已经以行动证明了他与太监们敌对的态度,窦武便打算试一试他,看看能不能拉拢到手。
桥玄的性格果真与曹瞒印象中一样直爽,授课开始前便自我介绍一番:桥玄,字公祖,任度辽将军,我的事迹想来众位也有所耳闻,在回到洛阳之前,我在边境三年,击退鲜卑、匈奴、高巨丽,平定蕃国叛乱凯旋而归,今日虽是教学,却并非全是我的个人故事,保境安民是各诸侯国的责任,诸位自封地而来,想来也都有不同的经历,各地风貌不同,地势不同。今日我们便来探讨一下如何保境安民,我希望诸位世子能够积极发言与我探讨,说一说你们的封地有哪些风土人情,地方官又是如何治理的?
桥玄与大部分先生不同,他以交流聊天的形式,愉快地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桥玄提到:边境苦寒,军粮时有不足,并非朝廷不愿派遣人送粮,而是几万石粮食若要由士兵们大老远运到边境,路途遥远,道路艰辛,消耗巨大。
这里的消耗,有士兵们路上需要吃的,有沿途关卡层层剥削的,也有天气因素导致粮食坏掉的。
各地方有贫有富,有清官也有贪官,桥玄说起沿途剥削之事,直言道:我朝还是贪官污吏多,搜刮民脂民膏,克扣军粮军饷,但凡是让我遇见了,全都杀了了事。我守卫边境三年,不仅要与外族人斗,还要与盯着我军粮军饷的自己人斗,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知道在场之人必有一人为未来帝王,桥玄有意让众人接触到其中的黑暗面,只希望待帝王继承皇位后能够记得今日这堂课,记得肃清吏治、整顿军队,更要记得分散拉帮结派的大臣!
明事理的几位诸侯国世子表情复杂,待桥玄带动话题,深入浅出说起城防,引导众人开口,课堂之上的氛围顿时热络了起来。
在封地上干过实事的刘鲦拔得头筹,言语间畅畅而谈,言之有物,整个课堂就他与桥玄交谈最多。
曹瞒奋笔疾书,拿着笔在竹简上刷刷刷猛写知识点,这句话说得妙,那个知识新鲜有趣,他与刘宏个子最矮,坐在最前面,人们却自动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所有人都认为,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能懂什么?
桥玄却不那么认为,他点名刘宏,争取能够问到课堂之上的所有人,刘宏瞬间头皮发紧,紧张地汗都出来了。
不必紧张,只是随便聊聊,世子以为,城防还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桥玄和睦问道。
刘宏紧张地还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将他在典籍之中看到的理论知识复述而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冷汗哗哗地冒。
他能够感觉到身后众位世子及伴读们投来的讥笑目光,自觉在课堂上丢脸的刘宏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下去。
桥玄听后,面露赞赏之色,眉目舒展,笑而赞扬:世子所读典籍涉猎甚广,小小年纪已有才子神韵,若能勤奋刻苦钻研学问,假以时日必能有所成就。
桥玄的夸奖就像一场大雨,淋在闹了旱灾的土地之上,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谈吐举止大方,让人不由深信他对刘宏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从未有师长夸奖过刘宏,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获得来自权威人士的夸赞。
谁都知道他是世子间最没有希望获得帝位的那个,刘宏自己也没指望能当上皇帝,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为了寻求日后的仕途,找到在未来天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若是能够在洛阳谋得一官半职就更好了。
他看那么多竹简典籍,从未在人前表现过,今日这番对话,对他而言重要非凡,刘宏丧失了许久的自信,被桥玄三言两语的点拨而唤醒了过来。
桥玄又问起了众位伴读:你们出身不凡,日后可能是朝堂的文武官员,你们觉得,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伴读们一一回答,有人回答最标准的答案:做国之栋梁。
有人回答:丰富的学识。
也有人回答:为民造福之心。
轮到曹瞒,他挠了挠头:先生此前说起当年被克扣军饷斩杀奸佞之事,我却是觉得,做官最重要的是有良心。
边关将士们在为所有人的安宁生活而拼杀阵前,他们还有心去贪,那不是清不清官,道不道德的问题,那是从打从内心深处就没了良心,自私利己之人注定不能长久,国家官员若大部分成了这样,那才是真的可怕。
曹瞒清脆悦耳的童言童语,稚嫩得像个未长大的幼稚小孩,不少人偷偷嘲笑他:小儿无知。
桥玄也笑了,却是欣慰地哈哈大笑,他深深看了一眼曹瞒,几乎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眸与曹瞒清澈明亮的双眼对上,桥玄勾起一抹笑,突然询问道:你就是帮了何颙的那位太学小学生曹吉利?
曹瞒红了脸:是我,先生听说过我?
不错,人要有良心,可悲的是连十一岁小儿都能看透的道理,大部分人沉浮其中,参悟不透,桥玄颔首,夸曹瞒:正义有作为,良臣之资质,前途不可限量。
桥玄对曹瞒印象好极了,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了?
桥玄,当代名家,文武双全,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仍然老当益壮。他活过了大半辈子,做过苦差,服过劳役,当过高官,吃过牢饭,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见识过,最善于相人的他一见曹瞒就欢喜这个孩子,他拍了拍曹瞒的肩,朗声笑道:见义勇为,哈哈哈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一堂以交流为形式的课,在欢快中学习到各种各样的知识,见识不同的人言谈举止,令曹瞒与刘宏大开眼界。
两个孩子都得到了夸奖,高兴地散发着喜悦洋溢的气息。若授课先生都像桥玄一样幽默风趣,洒脱直爽,那这半年的学习将会变成也别有一番风味的体验,被调动起来学习积极性,他们更加期待起来。
可惜的是,自这一堂课起,桥玄再也没出现在课堂之上,每一位先生轮流给他们上课,见面次数增多,也唯有桥玄,再未踏入宫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