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随口试探了句:难道是貂蝉夫人为您生的儿子?
曹操没有回答,震惊慌乱的表情已经诉说了一切。
荀彧轻叹一声:我不问就是了,主公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子还是要改一改,您是即将拥有两州之地的诸侯,可不能让人轻易猜中您的想法了,这样容易被人利用。
曹操尴尬道:我也就只有在文若面前会放松一下,对其他人当然不是毫无戒备。
曹操随口一句话,就能够挠到荀彧的痒痒上,他悄悄勾了勾唇,嘴上却劝曹操道:主公这样说,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对待谋士怎么能用戒备这个词呢?
是,是郑重,我因为与文若熟悉,就随意轻曼了些。
荀彧不再纠缠,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主公既然得了儿子,不如趁着还未出发,多与家人相处一番。彧有其他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曹操目送着荀彧离去,一整天都像是打了一场艰辛的战斗,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了。
小彧不是那种会刨根问底的人,曹操万分庆幸荀彧的性子好欺负,又愁道:可是他聪颖细致,说不定早就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而不挑明,这就是荀彧的内敛与体贴。
曹操沉下心绪,又一路赶回家中,家中一切安好,父母健康,儿子们活泼。十二岁的曹昂个子已经窜到了曹操肩头,还有继续往上蹿高的趋势,曹操老欣慰了,他是生怕儿子会随了他变成小矮子。两岁的曹丕已经会喊曹操父亲了,他长相偏柔,与曹操女装时的眉眼竟有五分相似!
曹宏不如其他孩子那样黏曹操,安安静静地等候在一边,也不喊他父亲,每一次与他说话,曹宏都会叫他阿瞒。
宏儿,要叫父亲,曹嵩哄着孙儿道。
曹宏一脸倔强:阿瞒!
邹氏哑然失笑:定是老爷念叨阿瞒的时候让宏儿听见了。
她怀中抱着曹操名义上的第四子,实际上的第三子曹彰,另有五子曹植正趴在奶娘怀中呼呼大睡。
用完晚膳后,邹氏带走了几个孩子,留曹家父子二人说亲密话。
曹嵩严肃了表情道:阿瞒,随我到书房来,关于新来的两个孩子,我想听你解释一下。
曹操暗道一声来了,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他从小就调皮捣蛋,忽悠老父亲不知道多少次了,曹嵩看似严肃着脸,实则外强中干,每次都为他善后,哪里真正发怒过?
曹操对老父亲只有亲近喜爱,没有敬畏惧怕。
曹嵩开门见山问道:两个孩子,都是那位貂蝉为你生的?
曹操不带犹豫地点点头:看来蝉已经向您解释过来龙去脉了。
曹嵩又问:咱们家几个孩子,都是貂蝉生的?曹操愣了下,想了想,也跟着点头。
老父亲气得拍案:你既然心悦人家,人家又为你生了那么多子嗣,为何不将人娶回家中,反而让她流落在外居无定所?
曹操:
他脑补了一下自己迎娶自己的画面,那实在太荒唐了,也亏他亲爹想得出来!
曹嵩见儿子油盐不进,神色平静,更加生气了:阿昂像我,我毫不怀疑他是你的儿子,丕儿像你母亲,唯独宏儿,也不知像谁,你为他取这样的名字,还不够明显吗?他是灵帝的儿子,是不是?!
曹操没想到老父亲竟连刘宏不是他亲儿子的事都看出来了,无奈道:父亲,无论他是不是陛下的儿子,他现在只是我的儿子。
是,我知道,我也知道貂蝉就是灵帝的宠妃,是你当初留恋深宫的罪魁祸首,你果真在之前就心悦了皇帝的女人!曹嵩说起自己的猜测来,那是斩钉截铁。
曹操瞠目结舌:好大一口锅!
曹嵩冷眼瞧他:怎么,还不承认?为父阅尽千帆,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你现在要知道,灵帝死了那么多年了,貂蝉流离失所在外,早就不是帝王妃嫔,长安朝廷尚且乱成那个样子,汉室最后的帝王更是成了乱军的傀儡,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因为你动了先帝的妃嫔来危害到你的性命,这有什么可藏着掩着的?
曹操急切道:不是,父亲,我与貂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是怎么样的,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你的后院总不能一直让你母亲来替你操心,你但凡还在意几个孩子,就该为他们将他们的母亲接回家中住。我一向是个开明的,貂蝉为曹家开枝散叶那么多子嗣,我不会为难她。即便她曾经是灵帝的妃嫔,她以后也只能是你的正妻。
老父亲放话了,要儿媳妇!
曹操干巴巴道:可她自己不愿意。
曹嵩跳脚,指着曹操鼻子斥骂:你都成一方诸侯了,还哄不了一个女人?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呼呼的儿子!
家中一口气新添了一对双胎,渴望子孙绕膝,儿孙满堂的曹嵩那是红光满面,天天梦里都要笑醒了:我曹家单传至今,到了我这儿,一下子有了五个孙子。
即便其中一个是灵帝的儿子,他喊他一声爷爷,那就是他的孙子。
等儿媳妇回来,得让她给阿瞒生个闺女,我努力了一辈子生不出来,阿瞒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的。
曹嵩越说越荒唐,邹氏掐上了他的腰,嗔怪道:想什么呢!那也要长媳愿意随阿瞒回来!
曹嵩与邹氏的夜话,没有影响曹操的好心情,忙碌在外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几个人使唤,回到家的时候,又止不住对忽视了家人而感到愧疚,好在曹昂学习刻苦,练武认真,曹丕与曹宏也被邹氏养得白白胖胖,藕胳膊藕腿儿,曹丕时而说些童言童语,惹来曹操哈哈大笑,玩够了曹丕,他又去玩曹宏。
曹操将曹宏抱到手中,又是揉捏又是撸头发,爱不释手。
陛下,兖州情况越来越好,我马上就能去拿下青州了,你要快快长大,等你能启蒙了,我亲自来教你好不好?
曹宏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了他半晌,见曹操兴致勃勃地一心要做他爹,欲言又止,几次想要出声打断他,告诉他自己还记得上一世。
陛下你知道吗?几个孩子全都我自己的,那貂蝉夫人就是我穿女装的身份,我爹非得要我将她接回家,我上哪儿给他找个儿媳妇去?曹操又一次将刘宏当做了可以倾诉懵懂小儿,在他看来,自己两岁时候经历的事情早就在长大后忘得一干二净了,宏儿年纪小,长大后肯定不记得这事,也就随意地将自己积累至今的腹诽叨叨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