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一直繃著一口氣,在練功房裡不停地揮淚如雨,像是一種自虐,會上癮,一旦她閒下來, 這種快節奏被打破,精神就繃不住了。
張若琪臉色寡淡卻美麗依舊,她靠著車窗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 她身上蓋著他的外套,帶著淡淡地菸草氣息, 車裡沒開燈, 謝羿琛只穿著一件襯衣,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 另外一隻手肘靠著車窗, 撐著頭看著她。
車內是昏暗的,車停在路邊高大的梧桐樹下,路燈幽暗的光照進來, 將他整個人照亮。
謝羿琛眼眸溫潤,嗓音低沉:「醒了?」
有那麼一瞬間,張若琪滿身的疲憊被他的溫柔包裹住,漸漸化開了。
謝羿琛把她送進招待所,交給周倩,獨自回去了。
在這個自行車都只有少數人家才擁有的年代,開著吉普車結婚已經是相當大的排場了。徐廣親自開車來接人,先把人接到婚房,讓娘家人看看以後周倩要生活的地方。
張若琪拿了寫有「新郎」、「新娘」的紅字紙條上樓,相比一樓的喧囂,二樓很安靜,婚房的門虛掩著,裡面傳來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
她敲門,周倩喊進。
周倩坐在婚床上,牆上窗戶上貼著大大小小的喜字,床單是粉紅色的,上面印著丹頂鶴圖案,臉盆架子上大紅色的洗臉盆是周倩的嫁妝,裡面擺放著大紅的塑料梳子、香皂盒、小鏡子。
氣氛不對勁,張若琪走進去,問周倩:「怎麼了?」
周倩:「照相館說好贈送的婚禮當天拍照,照相的人發燒住院來不了了。」
見她進來,徐廣道:「張若琪,你勸勸吧,我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進去。」
不待張若琪說話,徐廣叉著腰擰著眉吼了一聲:「相機和交卷照相館都送來了,就讓楊軒幫忙拍一下就把你怎麼了?」
楊軒是文藝部的幹事,負責攝影,平時幫文工團拍拍排練照、演出照,偶爾也幫部隊首長拍個人、家庭照。
周倩一拍桌子:「你明明知道我看不慣楊軒,你還讓他拍照,你誠心噁心我嗎?」
張若琪趕緊勸周倩:「今天是你們倆的好日子,別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傷了和氣,這樣吧,我來拍。」
兩人均是一愣:「你還會拍照?」
張若琪:承讓。
婚禮在大會議室舉行,開會的桌子早就被搬了出去,擺上炊事班庫房裡的圓桌。沒有複雜的婚禮流程,只是證婚人念了證婚詞,一對新人向前來參加婚宴的客人鞠躬表示感謝,然後開始敬酒。
先敬雙方領導,接著著是親戚,最後是好友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