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图挠头:怪了,平日里他们都在园子里修行的。
郎梓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猜测道:大约是怕冷,所以回到洞里了吧?
心中不住遗憾。
几人逛了半日又回到执剑峰,依旧是何慕柳做饭。
何慕柳如今烹饪吃食已是驾轻就熟,他早摸索出来了,要想老祖夸赞,多加山椒便是。
郎梓想给渝皇写信,便同他们请教隔空传物的术法,晚图术法学的不错,虽然没有长老们掌握的那么多,但这中术法并不难。
之前绵箐长老课上说过,隔空传物需依赖传物阵法,据我所知,渝国观星殿便有一座。晚图道,老祖只需知道那阵符,依照模样画座副阵,便可传送些寻常物事。灵物传不了,它们会干扰阵中原本的灵气结构。
这可教郎梓为难了,知道阵符并不难,问国师就成,难的是画副阵。
他毛笔用的太糟糕了。
幸好晚图之前给他秦源师叔祖传送过生活用具,拍着胸脯答应帮他画。
郎梓道了谢,高高兴兴地渝皇写信。
先问母皇安,又提了自己这几日在玉虚山的经历,说到自己如今是呈闲派老祖时,言辞之间不无得意,即便相处小半年,每每被渝皇夸奖仍旧足够他乐上半日。最后说了雪梅开放的日期,承诺自己一定会赶上元宵节的团圆宴,请求母皇切切注意身体。
他看着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吐了吐舌头,吹干了墨汁,把信交给晚图,心里想着,除了系统奖励的那劳什子朝华露还有西楚买的特产,他难得出来一趟,定要给母皇准备些丰厚的礼物才好。
默默将纳戒里这些天得的宝物先收拢到一处,打定主意还要多找一些,就算渝皇用不上,拿去跟妖族换城池也好的呀。
天色将暮,晚辈们起身告辞,晚凡也将落晖抱走了。
落晖答应帮他参悟一天,第二日再回山。
他趴在晚凡的肩膀上,挥着小手十分不舍地跟主人告别。
执剑峰再次恢复了寂静。
当夜无月,峰顶却并不晦暗,落雪犹自纷纷,落地无声。
郎梓顶着雪花练了遍剑,回到房中准备就寝时,还不见国师回来。
他掏出玉简给国师传音:爱徒几时回?
不到盏茶,玉简便亮了亮。
郎梓先是听到了国师的轻笑,再听到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那么几分轻佻:殿下可是想念臣了?
谁想你了,不过是你自己答应了回来却没回才问一句。郎梓心道。没有再回,把玉简扔回纳戒里,坐起来拨了拨灯芯看书。
缘舟阁的课业分的很细,不止有引灵、符篆、御兽一类,还有修行理论和修真史,白日里郎梓听晚凡抱怨,最近还新增了一门打铁课,剑修弟子必修。须知,其余仙门大多只会督促弟子快快修行,哪里有能力顾及他们是否通晓古今又是否擅长画符炼丹。这便是仙门最古老门派的传承底蕴,也正因此,呈闲派弟子对阵他派同境界修士往往能以一敌二。
不怪乎与呈闲派交好的王屋派和符宝派常常送弟子来缘舟阁进修。
郎梓看的正是前几天领的教材书,他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修真史,其次便是修行理论。
《天元修真史》郎梓翻来覆去看过几次,已然倒背如流,这会子便翻了《修行理论玉虚山修订版》来看。
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如何修行,起先只知道照着九阳剑诀练剑,入道了好几日后意外发现自己开拓了玉府才知道自己入了道。他没有天劫这一类破境提示,也不知道入道境之后境界如何判断,可他的灵气前所未有的充盈,应当是破境了的。
书中写道:修士入道,玉府方成,大小若荷塘;恍然境后,荷塘化湖,道源初凝及至明悟境,玉府浩瀚不见边际,道源凝实为物,灵气成雾取之难竭。
又附注了一句:剑道修士不可以常理揣度,观本命灵剑品阶为佳,至于灵剑品阶如何观测,缘其过于复杂,此处暂且不表。
郎梓看完,差点没把书扔了。
连教材都歧视剑修,难怪呈闲派三千弟子,每一代剑修都不超过三个,各种灵修占了九成九。
要是一早知道这么坑,他也要弃剑从灵的。
不以实物承载道意的道修,书中统称为灵修,基本上是除了兵器修、符修、丹修之外的所有修士了。
符修和丹修最弱,他们破境都靠画符和炼丹,符与丹的境界直接决定了他们自己的境界,玉府小的连灵气都存不了多少,一打架只有在旁边加油助威的份。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所有修士中最为富有的,唯有他们可以拿自己的道去卖钱。
兵器修的道只有一件,卖了道途就毁了,他们还得搜寻各种灵物蕴养法宝,所以往往是最穷的那一拨,以剑修为最。只因剑为兵器之皇,傲气之大,一般灵物都不屑啃。
郎梓打了个哈欠,熄灯睡觉。
不甚安稳地睡到后半夜,忽然一阵心悸。
他张开眼,但见无数黑影遮蔽了大半个屋子,四下更猝然响起森冷笑声,由远及近,刺的人头皮发麻。
感觉到小腿被抓住,郎梓瞳孔骤然紧缩,连手指都僵的再也没法动弹。
执剑峰真的有厉鬼索命!
第36章 三十六章
郎梓真的怕鬼, 特别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修以后。
以前还能背一背社会主义价值观给自己洗脑这些都是假的,到了现在,洗脑也洗不了了。
他僵在榻上, 脸色煞白, 空有一身修为, 却除了洁尘术什么术法也不会。
抓着他小腿那只冰凉的手缓慢移动, 尖利的指甲刮擦着郎梓的皮肤。
郎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齿直打颤, 极力克制住恐惧去唤玉府里的落晖剑。
然后才想起来,下午晚凡借落晖时,将剑一并借走了。
郎梓欲哭无泪。
真吓得哭不出来。
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皇兄,莫再闹了
另一个声音不满道:不可能吧,这就吓傻了?我渝国子孙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
有人点燃了蜡烛, 房中骤然亮堂,先前那似乎能吞噬所有的黑影和尖利笑声瞬间消失。
一个面带歉意的青年和另一个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男子出现在郎梓面前。
不高兴的男子斜着眼睛看他:这点小伎俩你都怕?胆子这么小, 也不说征战沙场了,单是龙椅都坐不稳吧?
面带歉意的青年却语气温和:你是叫郎梓?莫怕,我们是你的长辈。
他旁边人半透明的身躯让这句莫怕毫无说服力。
郎梓往床头缩了缩,默默抓住了国师给自己的木剑。
据说木剑克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呜, 但愿是真的。
歉意青年注意到他的动作,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宠溺而无奈道:皇兄,听话, 变回去。
不高兴男子哼了哼, 老大不情愿地变成了实体。
他头戴皇冠身着华服,面貌儒雅而矜贵, 看着和神殿里供奉的魔君舅舅像极了。
那个温和些的道:我是昭文帝,这是我皇兄景安帝。想必你母皇同你说起过我们的事?
郎梓僵硬地摇了摇头,渝皇从未和他提起过这两位,她连他父后都没提过。
虽然他的确知道昭文帝和景安帝是渝皇之前的君王。
昭文帝有些尴尬,可能她还对我们有些怨气吧。我们是她的叔叔,你若愿意,可唤一声大爷爷和二爷爷。
景安帝揣着手坐到了床沿上。
郎梓赶紧缩了缩脚。
景安帝没好气地冲着昭文帝嚷嚷:朕说不来你偏要来,看到了吧,这小子怕鬼的,现在我们就得罪他了,等他继位以后肯定要跟他娘一样,变本加厉地削减我们的供奉!
郎梓心道:不我不会的,为了不让你来找我麻烦,我肯定把钱给的足足的。
昭文帝笑着摇了摇头,又赶紧哄了他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