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一听闻湘君来到,皇帝立马搁下笔来,亲自扶起俯首的她。「奇怪呀!朕明明封了你一御前带刀侍卫一职,你怎么都不在朕跟前?」他低头打量着她,「莫非是太子交办了你什么事?」
「回陛下的话,不是的,是卑职自己在这治丧期间急着查明一些事,不过,的确与太子殿下扯上一些关联。」
「还在查玄马一事?」
湘君没想到皇帝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禁感佩的点点头,「确为此事。」
「先前你曾向朕提点过。不过近一年来,朕听说太子与梓韶间的心结已然解开,凰寧宫里的宫女、太监经常接获太子欲给梓韶送上的什物,对太子的孝心讚誉有加,反观聿珏出嫁之后却显得疏远了……」
湘君拱手,「表面虽如此,但,请陛下仔细思量,在娘娘坠马之后,究竟是何人待在娘娘身边衣不解带的费心照料?在娘娘薨逝之后,掛心于娘娘,哀痛欲绝的又是谁?」
「表面?」皇帝挑眉,正视着湘君道:「确实,就梓韶的喜好而言,疼宠聿珏当然远胜过太子;可就算聿珏做过这些事,也不能反过来说太子只作表面……这是什么?」
湘君自怀里取出一纸单据,此乃长安府尹派遣仵作勘验小桂子尸身的笔录。「陛下可知此乃何人?」
「他是谁?」
「此人曾在御马局当差,娘娘事发前一日不知给玄马吃了什么,然后便告假返家,娘娘坠马时,他也已遭人谋害!换言之……」湘君指着这张单据,慷慨激昂的陈述:「他便是娘娘坠马的原因!」
皇帝不由惊愕,湘君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卑职没有确切实证,可……在娘娘薨逝前一夜,卑职偶然听闻了一个传言……」
他扬起一手,神情略显失落的道:「莫非你要跟朕说,此事背后主谋者,是太子?」
「卑职斗胆,恳请陛下传唤裴少懿与顾怀安,此二人或知晓更多内幕,若陛下能亲自审问,整件事情便可真相大白!」
皇帝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她,见她眼神坚毅,朱唇紧抿,末了,他淡淡地叹了一声。「可聿珏与聿珶用错了药,纔是梓韶撒手人寰的最后一步,莫非你也要说这在太子的算计之内?」
「这……请陛下试想,若无玄马失蹄一事,娘娘怎会如此伤重?又何须用药?」凡事皆有前因后果,只考量后果而不问前因,怎能通晓全貌?
「若无需用药,四公主也就不必亲自开药方,再让云暘公主把药送进娘娘口内……」她退后一步,俯首跪地,「请陛下明察!」
皇帝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牵她起身。「你的用心,朕明白了;你莫不是在担忧朕将梓韶过世之过全推到她们姊妹身上?」
面对皇帝的笑眼,湘君又是一窒。「放心吧!朕并不打算追究聿珶与聿珏的责任,尤其是聿珏。」
此言一出,全然出了湘君的意料!「卑职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做此决断?」
「就如你所言,太子与聿珏对梓韶,究竟哪个是真心孝顺,哪个又是虚与委蛇,若不论喜好,你可能辨别真偽?」皇帝瞬间染过一抹复杂神色,「人心隔肚皮,在这段日子里也办了不少案子的钦差大人,想必不会不明白!」
湘君于是深深一揖。
「不过,明明身为太子的人,却打算陷太子于危难,该说相较于太子,聿珏恐怕更得你心罢。」就收服人心这门课,聿琤恐怕还得再学学。
她不动声色,抬起头时平静如昔。「卑职查办此事,心中并无太子也无云暘公主,但求真相而已。」
皇帝踱至窗边,左右侧近拉起帘子,他探了探头,「起风了……湘君,若你这消息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
要不是托大遭绑,或许她真能挽救皇后一命!湘君紧握双拳,一口怨气梗在喉间,难以紓解。
「或许真相就如你所说,也或许不是,无论如何,此刻说出来都只会增加纷乱罢了;聿琤、聿珏这一对女儿都像极了梓韶,不管少哪一个都让朕痛心。」
湘君顰眉,一脸质疑。「陛下,您说……太子跟云暘公主都像……」
「嗯!都像,所以少了哪一个都不行。」他回过头,抚了抚短鬚。「关于你刚刚说的,朕会再找机会直接问太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过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皇后啊!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可是?」皇帝终于面露不耐;湘君再度俯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她们都是朕的女儿,就算重罚也无法挽回梓韶的性命,你说是不?」
湘君望着皇帝,犹豫了一瞬,抿嘴问道:「卑职有一事想问陛下。」
「你讲。」
「陛下,爱着娘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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