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湘君之命开棺验尸的苑以菡,在仔细瞧过了小桂子心窝上的伤口之后,发现了伤口与利剪不合的明显破绽。
心窝上的伤是以利刃刺杀,许是为了混淆视听,这才让死者手握利剪,躺在床上佯做自杀,若是如此,那就连绝笔信都是假的!
「姑娘,你这样瞧,可瞧出什么端倪没有?」
面对着伤心欲绝的家属,苑以菡抿紧朱唇,尽可能持平的道:「桂公公他,无疑是死于他人之手!」
知道实情的家属无不惊骇,苑以菡先将此案转报长安府尹,再握着查明的真相急奔回皇宫稟告湘君。
「大人、大人!」
「查明了么?」在官舍里久候的湘君立刻迎了上去,「瞧你喘得……先顺顺气再说。」她奉上温茶,苑以菡也不客气,咕嚕嚕的仰头饮尽。「结果如何?」
「确实死于他人之手!」苑以菡详细转述着伤口深浅,乃至于小桂子持剪之手势无一悉漏,「……歹毒兇手为求脱罪,还留了绝笔信打算混淆视听!所幸大人命卑职详加检验,这才识破了兇手的伎俩!」
湘君双手环胸,很是欣慰的看着苑以菡如此争气。「很好,依你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做?」
「彻查小桂子生前与哪些人接触过,尤其是宫中。卑职想,能给这么大笔银子的人,肯定在宫中颇有地位。」苑以菡把可能的证物,捧至湘君面前,「卑职借了两碇银两回来,只要能证明银两出处,距离揪出背后主使,想必也就不远了!」
「好!你做到这儿就行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我会将事情真相直接稟告陛下,有请圣裁!」湘君激赏的拍了拍苑以菡的肩膀,「以菡,此回你破案有功,可曾想过要什么奖赏?」
面对双眸灿亮的湘君,苑以菡咬了咬唇,低头笑道:「能、能够帮上大人的忙便是卑职的福气;对了!咱能升官么?我当真不想再瞧容校尉的脸色了……」
湘君不由失笑,「肯定是可以的!除此之外呢?」
她嘟嘴,瞄了一脸温柔放松的湘君一眼,「能藉此爬到容校尉头上就已经不错了,卑职不敢多做奢求……大人,瞧您春风满面,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湘君微楞,颇不自在的别开眼,「瞧咱的下属如此能干,又加诸破案在即,能不欢快么……好了、好了,四处奔走一天,你也累了,歇息去吧,我待会儿先去御马局一趟。」
得了她讚赏,苑以菡喜不自胜,「大人辛苦了!」
湘君掂了掂两碇银子,上头的印记皆已遭抹消,「还真小心行事……」像极了聿琤的作风。
事不宜迟,聿珏与皇后的处境堪忧,就等这一着。她戴上乌纱帽,提起柳叶刀,正准备上御马局探问,不料方踏出官舍,立刻就有人出手拦阻。
「大人请留步。」
瞧清来者身分,湘君不由瞇起眼来。「不知容校尉何故拦阻?」
容子衿似是久候多时,「奉太子殿下明令,要卑职提醒大人,切莫轻举妄动;还请大人恕罪。」
「太子殿下?」湘君冷哼,儘管容子衿身后尚有八名禁军女兵,各个身穿黄袍;就算她轻功或有不敌,但若真要动手,恐怕没人能真拦住她。「让开……别要真逼得我动手!」
「大人的厉害,咱们姊妹自是再清楚不过,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咱们。」
「你们可知本案与何人有关?」湘君怒目一瞪,将横着手的容子衿逼开几步,「大胆容子衿,还不让开!」
「湘君,给我站住。」
与湘君的娇喝相比,那女声娇软无力,却足以在她心湖里掀起轩然大波。
她愕然回首,只见聿琤翩然而至,而身后还跟着裴少懿、傅迎春等心腹;她紧盯着裴少懿,发现少懿亦睨了她一眼,愤怒、失望、漠然等复杂情绪,全都凝聚在那双眼色之间。
「吾等参见太子殿下!」眾女兵齐声行礼;夹在聿琤与女兵之间的湘君,儼然成了眾矢之的。
聿琤昂首,隻身靠近不肯行礼的湘君,她俩以眼神无声对峙,谁也不肯相让。
「迎春,把刀给本宫缴了。」
「恕下官无法交出柳叶刀!此乃陛下追封之御赐宝刀,不得轻易离身……」湘君忽觉左颊吃疼,才知是聿琤狠甩了她一巴掌。
「藺湘君!你就是不肯为我所用,是不?」
捂着脸的湘君咬牙,面对盛怒的聿琤,丝毫不见退缩。「殿下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不让下官彻查此案!」
聿琤红了眼眶,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底,你是不是要说本宫不应该给你这个机会?呵……你是忠君为主,为了父皇跟聿珏可以赴汤蹈火,偏偏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下官以为,殿下早在头一次说服我时就已经清楚知道了!」
是!湘君早已得到了聿珏的心,而她也把心给了聿珏!真是痴情的教人嫉妒!
「你到底打算羞辱本宫到什么地步?」聿琤心疼的流下泪来,「本宫当真打从心里喜欢你!可惜你却一再的让我失望……我说最后一次,把柳叶刀交出来!」
「下官恕难从命!」
聿琤痛苦地闭上眼,「容子衿,将她拿下!」
禁军女兵登时一拥而上;面对这群跟随她办案,总是尽责保护着她的姊妹,湘君意在脱困,是以并未拔刀,容子衿看准此点,于是身先士卒,巴望着亲手擒下湘君,在聿琤面前立下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