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渢往前走了一步，許時熙這才抬頭看他，剛才在門邊還沒適應屋裡的光線，看得不是很清楚，走近了才發現裴渢的臉色也很憔悴，就連以前高中時沒日沒夜地打工都沒讓他這樣過。
眼眶有一瞬間的酸澀，許時熙低下頭眨了眨眼，睫毛濕透，眼淚掉到手背上，順著指節滑落下去。
他抬手隨意抹了一把眼角，剛才在街上鞋襪都被泡濕了，稍微有點冷，就去床邊坐下換襪子。
裴渢沉默地去衛生間拿了干毛巾來，單膝半跪在床邊，沒管許時熙的阻攔，握著他細瘦的腳踝，給他擦乾濕淋淋的腳，毛巾裹挾著掌心的溫度，很快就暖和起來，許時熙不安地蜷著腳趾。
擦完後裴渢又找了一雙乾淨的新襪子給他換上，襪邊提到腳跟時開口問他：「為什麼？」
許時熙明白他問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分手，可許時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真的覺得不是裴渢的錯，裴渢對他已經足夠好了，這輩子他不可能再碰到比裴渢待他更好的人，也再找不到一個這麼溫柔默契，在他遲來的年少時陪他走過幾個輾轉四季的人，某種程度上講他們是彼此無可替代的唯一，但他卻沒辦法再和裴渢在一起。
他會越來越貪心，沒辦法告訴自己感情總是會淡的，甚至希望裴渢永遠都能像那年夏天一樣喜歡他，希望自己是做了一場能沉睡不醒的美夢，哪怕都是自欺欺人。
「我不會答應的，」裴渢拉過他放在床沿的手，攥著他的手腕，「我不可能跟你分手，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你不喜歡的我全都去改，但是不能讓我離開你。」
「你只是不習慣，」許時熙試圖抽回手腕，但他這幾天除了在醫院輸的葡萄糖和勉強喝下去的一點粥外什麼東西都沒吃，渾身虛弱沒有幾分力氣，「分開幾天，你就會發現其實沒有我也一樣的，可能還更自由。」
「我不需要這樣的自由，」裴渢把他的手握在掌心裡，「是因為那條熱搜麼？那天晚上工作室里的人都在，順路才和她一起走，照片是借位的，我不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你沒有。」許時熙介意的也不是裴渢和誰在一塊兒待著，只是不懂裴渢為什麼騙他，他把腳收到床邊，抱著膝蓋坐著，半邊側臉埋在手臂里，「你沒有，你為什麼騙我？」
裴渢還是沒回過神，許時熙說：「那天晚上本來想去你宿舍樓下待一會兒，開車路過圖書館的時候碰到你。」
裴渢這才明白過來，他完全不知道當時許時熙在附近，「我怕你聽到會不高興，再有一天就能結項，不需要過去了，就想先不和你說。「
許時熙低著頭沒說話，房間裡只開著書桌上的那盞檯燈，光線有些昏暗，他伸手摸了摸裴渢的臉頰。
「為了這件事麼？」裴渢靠近一點，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只覺得許時熙掌心溫度很低，「我以後都不騙你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