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無比清楚,他這個兒子三年前那場車禍的嚴重程度。
在外人眼裡,他只是傷了腿,但只有當時傅嘯謹的主治醫生在保守著一個秘密,那就是傅嘯謹其實已經徹底傷到了脊柱,變成了一個下半身毫無知覺的半癱。
他知道他這個兒子事後也去拿錢堵了主治醫生的嘴,連他這個親爸也不想讓他知道,可惜傅嘯謹不知道,他還是晚了一步,在他還手術昏迷中時,作為家屬,他已經知道了。
而那個主治醫生也不敢說已經透露的事,傅嘯謹也只以為封口很嚴而已。
那可是半癱啊!
是最權威的醫生都斷定不可能恢復的半癱。
他怎麼還站的起來!?
不僅應該站不起來,甚至他都應該連一點知覺都沒有,男人的尊嚴也沒有,甚至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因為大小便都會不受控制。
「你好像除了震驚,還很失望?」
傅嘯謹看到傅老頭子那張震驚之餘還帶著一絲不接受的臉,聲音不由寒了下來,仿佛刻骨的寒心已經再也無力壓制。
但他不只是站起來了。
下一刻,傅老頭子就看到,傅嘯謹邁開了腿。
一步。
很穩,連一點踉蹌蹣跚都沒有。
接著,是第二步。
第三步。
這個臉色陰沉的人,就這樣一步一步踏著沉穩的步伐,朝著他的床邊逼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頭上,讓他連一絲震驚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剩下仿佛血液都被扼制住的麻木身體,和越來越艱難的喘息。
他的兒子,他的親生兒子,此時此刻就好像一個死神,在攥著手裡的鐮刀,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嘯……」
傅老爺子幾乎是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呼吸了一口氣,他想要呼救,又想要求情,可是他的身體卻仿佛已經沒有了做任何補救的力量,就連這嘶啞咬出的一個字,都好像被丟進熱水裡燙過一樣,乾澀難熬。
「殺人可是犯法的呦~」
就在傅嘯謹終於逼近床前,伸手捏住了一根細管子,也仿佛捏住了傅老頭子的命脈時,讓他的瞳孔都無限放大,心臟快要停跳時,他的身後,忽然響起燕長歌帶著幾分揶揄的輕笑。
傅嘯謹的動作頓了頓,「你說得對。我還不想髒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