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病服套在身上，空蕩蕩的，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般，男人露出的側臉瘦得厲害，下顎線明顯，一雙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著窗外，空洞又暗淡。
聽到聲音，男人轉過身，露出來一個淡淡的笑，「回來了？」
「嗯，」段舒離關上門，他快步上前，拉著對方的手，「我的學生來看你了。」
「學生？」男生歪了一下頭，「是那個你總掛在嘴邊的？」
白淳熙上前，說：「嫂子好，我是白淳熙，是段哥以前的學生，他是楚旬笙，是我朋友。」
「你好。」楚旬笙跟著回了一句。
他靜靜看著男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有些出神。
男人被白淳熙的叫法弄得愣了一下，之後抬手特別熟練的卡住了段舒離的脖子，「你又教孩子們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段舒離被這一掐瞬間就說不出話了，他一手扶著男人往病床走，另一手捏著對方的手，零碎的哼著：「要死了……唔……要死了……我嫂子，行吧，我，我嫂子……」
得了他的話，男人這才鬆了手，摸了摸床，然後躺上去，等著對方給自己調整到一個合適的折角後，隨意的說：「我叫孟舒離，和你們段哥的名字一樣，你們叫我孟哥就行，我倆在軍校認識的，你們自己找位置坐，我這兒也沒什麼吃的，老段，去買點水果去。」
男人看起來精神狀態不錯，但是身體上卻顯得異常的瘦弱和憔悴。
「好。」段舒離看他這樣，眼神中帶著暖意，作勢就要去買水果。
白淳熙哪能真讓人去，忙站起來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吃過飯來的，現在是一個子兒都吃不下了。」
「那去買點水。」孟舒離又揮了一下手，明擺了要趕段舒離走。
段舒離有點委屈，他看向白淳熙二人，「你倆把眼睛閉上。」
「啊？」白淳熙迷茫的看向他，不等他問什麼，他的眼睛便被人用手捂住了，接著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親吻聲。
少年的背瞬間僵了，睫毛顫了顫，掃在那手上。
「好了，你們聊~想我了給我打電話。」段舒離帶了點幽怨的哼哼兩句，轉身出了病房。
白淳熙臉還有點熱，心中暗罵自己沒見識。
「你變成這樣有多久了？」正沉默時，楚旬笙率先開口問。
孟舒離把枕頭向上抽了點，讓自己躺得更舒服，「大概兩個月前？可能更久吧，上個月剛看不見的，不過我軟體代碼已經弄好了，到時候老段應該可以拿它賣個好價錢，足夠好好的過完下半生了。」
楚旬笙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身體稍微向前傾，「你沒想陪他過下去嗎？」
孟舒離愣了下，才說：「我想啊，我怎麼不想？」
「可是，我這樣一幅身體還如何陪他？可能明天，也可能一個月後，我就會死去。」孟舒離的臉色很白，他好像只是需要一個宣洩口，把那些不敢和段舒離說的話，投給那些和自己完全不相熟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