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監獄大門質量優良,巋然不動,倒是方源眼淚汪汪地抱著腳原地打轉,「白哥,疼……」
白漸瀟趁著黑燈瞎火,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方源一眼,默默把他歸類到了「需要憐愛」的一類。他一手揣著盆,一手轉了轉門把手,浴室門開了。
洗手台上綠色的應急燈在閃,隱約只能看見一個人在開放式的淋浴間裡洗澡,水流不停地從他頭頂澆下去,浴室里滿是熱騰騰的水霧。
陸文豪緩緩轉過身,亂發被水打濕,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比任何時候更像個鬼。
他只是盯著他們,一言不發。
「我能進來洗個手嗎?」白漸瀟問。
陸文豪沒有說話。
白漸瀟徑直走到陸文豪面前,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猛地抄起不鏽鋼臉盆,朝陸文豪的腦袋砸去。
剛砸到的一瞬間,陸文豪就倒了下去。
熱水滾燙,溫度高得嚇人,白漸瀟關掉水龍頭,總算從窒息的水霧中喘了口氣。
他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方源從他身後探出毛茸茸的腦袋,聲音都嚇得變了調:「白白白白哥!他的肉爛了!」
對啊,這麼長時間沖這麼滾燙的水,換誰都得爛。白漸瀟檢查了一下陸文豪的皮膚,簡直慘不忍睹,滿是水泡以及水泡潰爛後的傷口。就這麼隨手一捏,黏糊糊的血混著膿水就沾滿了手。
「小心點,我們把他抬出去。」
白漸瀟捧起陸文豪的腦袋,方源哭唧唧地抓著他的腳,一起把他抬出了浴室。周行之也醒過來了,把陸文豪的被子從上鋪揪下來,鋪在地上,好讓他躺著。
「怎麼回事啊這是,」方源雙手一直在自己衣服上擦,「他幹嘛這麼折騰自己!」
「鬼故事要聽麼?」白漸瀟盤腿坐在陸文豪身邊,涼颼颼地問道。
「不聽!」方源尖叫。
「什麼鬼故事?」周行之倒是隱約察覺到其中的關聯。
「《浴室里有人》是陸文豪的成名作。」白漸瀟說,「我只在節目上聽過故事梗概,書的主角一直覺得浴室里有人,但親人朋友都不相信,認為他瘋了。只有他一個人堅持己見,一直試圖自救,找道士,找牧師,躲進佛寺里道觀里,以至於最後被親人送進精神病院,那個『人』始終在浴室,陰魂不散。在這一過程中主角心理逐漸變態,甚至覺得浴室里的那個『人』比活著的人更值得愛,於是他在某天進了浴室,再也沒有出來。」
「就這樣?」方源瞪大眼睛,「這結局不是坑爹嗎?」
「對啊,故弄玄虛了一百萬字就這結局,所以他被讀者罵太監。」白漸瀟舔了舔嘴唇,「值得一提的是,主角曾經在浴室里裝了監控探頭,他的親人事後觀看了他的死亡經過:主角打開熱水一直不停地沖刷自己的身體,皮膚、肌肉、內臟、骨頭一層層被沖刷下來,流進了下水管道……」
聯想到剛才陸文豪詭異的情況,方源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可白漸瀟還在繼續說:「陸文豪說他的第一個遊戲就是進入自己的恐怖小說世界,其他三個室友都死了就他還活著……但我覺得他說不定還陷在第一個遊戲沒有出來呢……」
「別說了!」方源嚇傻了,捂住耳朵不肯聽。周行之默默地往白漸瀟身邊挪了挪,戰戰兢兢地問:「我們該怎麼辦?」
「不知道。」白漸瀟抹了把臉,「至少現在看來陸文豪只是有些魔怔了,沒有傷害我們的企圖。我覺得還是回去睡覺比較重要,起碼要把精神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