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寶本來以為會是好事,沒想到聽到這個大伯到了北蘇——唉,還不如留在海那邊呢,至少他不暴露身份,就能在那邊以普通平民的身份過下去,等到快九零年的時候,就能申請回來探親了。
而北蘇那邊,自從五零年代末跟這邊關係變差之後,也差不多要到九零年才修復。
主要是,那邊大多是白種人,黃種人混進去太顯眼了。
席家但凡識字的人,都有看報的習慣,他們都知道北蘇是什麼情況,只能嘆氣。
這邊憂心著,遠在東北執勤的席國方,卻笑盈盈地在寫信。
[大伯,近些日子可好?
我這段日子沒往回寄信,是因為……]
信一抬頭,便知這封信,是寫給席家老爺子席洪波的。
「爸爸,一罐子奶粉不夠用的,我剛剛給他們沖了奶粉,看見只剩半罐子了。小以澤兩歲了,可以不要奶粉,但那三個卻只能喝奶粉。就這么小半罐,再這樣喝下去,連一個月都撐不到。」
席國方的養子,抱著一罐奶粉過來,打斷了席國方寫信的思路。
他接過那個奶粉罐,打開來看了一眼,並不怎麼在乎地說:「沒事,我先前又托人給我弄了,估計還有幾天就能送來,你別急。」
「哦,」養子又把奶粉罐拿回來,看見父親在寫信,「爸爸,你這是?」
「添人丁的好事,怎麼能不跟家裡老人說一句?」席國方笑著說,然後又問,「對了,你大哥現在怎麼樣?」
「沒有發燒了,他身體看起來挺強壯的,應該很快會好起來吧。」
這父子兩的對話倒也奇怪。
明明席國方沒有生育能力,只領養了已故戰友的兒子、順帶著把養子的幼小侄子也養了。他這會子跟養子說「你大哥」,也不知是指的誰。
養子名叫席泰銘,他被席國方養了這些年,已經變親近了很多,沒有當初那麼講究,說話便隨意了些。
他拉了個板凳,在養父身邊坐下,好奇地問:「有個問題一直都想問,只是之前太忙了,沒得空。那個大哥……他看起來跟爸爸差不多大,怎麼讓我喊大哥啊?」
席國方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揉揉兒子的頭髮,「誰叫咱這一脈,孩子都來的晚呢?」
「我大伯是一八.九四年的、爸是一八.九七年的,兩兄弟年紀沒差多少,但在生孩子上,我大伯家早些。所以,等我被爸媽帶回家時,大伯家的大孫子就已經出生了。」
席國方算了一算,「泰澤是三零年生的,我是二六年,他確實只比我小四歲,但他從小就得喊我小叔。」
想起小時候,他們因為稱呼的問題,不知道鬧過多少次矛盾,席國方就覺得有些好笑。
「哦……」席泰澤摸摸頭,還有一點很好奇,「可是,爸爸不是說過,爺爺家鄉是在中部偏南的地方嗎?為什麼大哥是從……」
「唔……」
席國方捂住了兒子的嘴,「別亂說,忘了之前怎麼對口供的了?你要記住,你大哥是之前失憶了,被山里人當自己村裡的後輩撿回去,結果養好傷之後,沒人認得出他來,又把他送出來了,他流浪了好久,到了東北遇到了我,才想起來自己是誰的。」
「無論誰問你,你都這樣說。」
席泰銘急忙點頭。
席國方才放開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