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瀾沉默了, 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這孩子……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是一定要不得的。
而百解仙君這時看著扶瀾薄唇抿緊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 便婉言勸道:「你先別著急, 這件事我會幫你慢慢查,等查出孩子的真正父親,你要是覺得不妥,再墮胎也不遲。」
說完,百解仙君又嘆了口氣,道:「畢竟……你們迦樓羅一生只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蛋,你還是三思吧。」
扶瀾聽到這,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就攥緊了床邊的床褥,手上青筋暴起。
是啊……他們迦樓羅,一生只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蛋……
半晌,扶瀾只有垂下眼睫,頹然放開手,隱忍道:「好,我再想想,那就有勞百解你了。」
百解仙君終於鬆了口氣。
·
從素問台出來,扶瀾拿了一堆百解仙君配的安胎藥。
臨走前想了想,扶瀾還把季青那張畫像給收起來了。
畢竟這也算是姬長淵的一個把柄,若是落在外人手裡,也不太好。
素問台人多眼雜,扶瀾不得不防。
而在回去的這一路上,扶瀾心中想了好幾次要把百解仙君給的安胎藥扔掉。
可最後,扶瀾卻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好像隱隱就在胸口處有個急切的聲音告訴他,這孩子必須要留。
實在是氣惱之前那個婆婆媽媽的自己,但這會扶瀾又不能完全隔絕自己心中的聲音,只有又恨又惱地拎著藥,回了長華宮。
扶瀾回去之後,直接把那些藥扔在了琉璃几上,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皺眉發呆。
而姬長淵靜靜站在宮門之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扶瀾長發未束,盡數如流瀑一般垂下,整個人穿著寬鬆的白衣,斜倚在繡榻一旁,動作隨性,可修長秀氣的眉毛卻微微蹙起,清秀的面容上似乎帶著幾縷愁容。
見到這樣的扶瀾,姬長淵心頭微微一動,便忍不住輕聲喚道:「師尊,長淵來了。」
扶瀾面上微微一驚,接著他一眼瞥見琉璃几上的那幾包安胎藥就忽然神情慌亂的怒道:「你先別進來,我要更衣!」
姬長淵:?
不過最終姬長淵還是垂了眼,轉身背了過去。
扶瀾看著姬長淵的背影,略微鬆了口氣,便急忙將桌子上百解仙君給的那些安胎藥通通抓起來,塞到床底下去了。
塞完之後,扶瀾又隨手扯過一件外袍,披在了身上,大略扯了扯,便咳嗽了一聲,道:「進來吧。」
姬長淵目光微動,轉身走了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扶瀾心中有事,便只看了姬長淵一眼便挪開了目光。
姬長淵見狀,眸中不由得就溢出幾分失望來——師尊是不想見到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