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交待過我便又走了,說晚上大概會回來得晚些,讓我不用等他了。
用過晚飯,我讓棋官兒尋來一沓硬點的紙張便把自己關在了屋裡,安靜地折著紙船,紙鶴,即便出葬我也是不方便去的,記得他還有兩個妻妾和孩子,想必皇室會善待他們的,我只當用自己的方式來給他們積德吧,死者早日安息,活者命途平安。
天色漸晚了,棋官兒進來點燈的時候,我已經把東西都放進竹籃了,換上白衣白鞋,戴了白色的頭巾,險些把她嚇到。
「隨我去園裡一趟。」我拿著蠟燭往外走,棋官兒趕緊提了燈跟上。
夜深人靜,流水潺潺的聲音很是悅耳,我跪到溪邊,月光下,水面很亮,仿佛灑了一層鑽石的碎粉一樣,這水是從外面引來的活水,打這花園裡再流到外面去,我小心地點亮蠟燭放在一邊,畢竟這是皇城,還是不要太起眼。
我極莊重的捧了籃中的紙鶴小心置入水面,它便順著流水安靜的飄走了,十三隻紙鶴,十四隻紙船。
棋官兒彎下腰問我:「福晉,這些是做什麼的?」
「祭奠兩個亡魂,但願他們來生能夠相安無事,投到好人家去。」我雙手合十,眼睛盯著水裡的那東西,他們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這便是脆弱的人類,怪不得從古至今總會有那麼多的叛逆者出現,生命是多麼卑微的存在,一碰就灰飛煙滅,他們不過是想多活些時日罷了。
我身邊的人離開得已經很多了。
我扶著棋官兒的手臂站了起來,慢慢地往回走,剛出了園子就看到那個算作熟悉的身影離開。
「站住?什麼人?」我喝道,裝作沒看清楚。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月光下她一臉的順承:「福晉,是我。」
我哦了一聲,卻也不走過去:「這麼晚了,妹妹從哪回來的。」看著竟像是從主院那邊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