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同沅水手拉手的聊了半宿,只聞得喪鐘敲響,門口守著的小太監跪在門口,仰頭哭喊著,老太后薨逝了。可謂是白花花素鴉一片,哭哇哇淚流成河。我看著沅水一身孝服的跪在靈前抽噎,內心心疼不已,我們不過都是這世間一隻蜉蝣,任由這主宰者指揮浮沉。
待守過三七,皇帝便又圓明園去了,皇后自然也攜著一眾嬪妃緊緊相隨,雖是一眾,然整日守在身邊的只有那謙妃劉氏。
這日帶著永璜照例去韶景軒請安,卻沒想弘曆也在一旁坐著,熹妃見永璜乖巧可愛,伏在地上奶聲奶氣地請安,便親手把他抱了起來坐在榻上,笑著沖我們道:「這璜兒同弘曆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惹得弘曆抿嘴輕笑起來,問道:「額娘以後怕是再也不肯疼兒子了。」熹妃聽了,更是笑得一臉欣然,一手拉住永璜的小手,一手拉過弘曆的手,將兩隻手按在自己的手心裡,笑道:「本宮的小孫兒可聽到啦,你日後可要盡心孝順你阿瑪,瑪嬤如今疼你沒得空再理你阿瑪了呢。」一眾人聽了,都笑起來,永璜也不管是否聽得懂,張著手要弘曆抱,大聲說道:「阿瑪永遠都是我的好阿瑪!」弘曆聽了,頗受用的把永璜那小身子抱了過去,道:「真是我的好兒子!」我在一旁坐著,只覺得眼前這一切便是最好的時候了,再沒有比此刻還要幸福了。
一家人說笑間,暖晴已是重新上了茶,我握著茶盞,安靜的看弘曆逗著永璜。
「正巧你們兩個都在,本宮有話要同你們講。」熹妃端正了身子,微微開口。弘曆微蹙眉頭,便把永璜交給了一旁的奶母,也擺正了坐姿,我支起耳朵,內心卻忐忑不已。
「薴丫頭可知道那佐領訥爾布?」熹妃問道。
我摩挲著盞上的花紋,只覺這名字耳熟的緊,卻一時想不起來,又看向坐在上面的弘曆,見他一臉擔憂的看我,便試探答道:「媳婦兒只覺得耳熟,卻想不出到底是哪位大人。」
「便是那烏拉那拉氏家的,祖上是鑲藍旗的,他曾與你阿瑪一同外派過。」熹妃這般細說道,倒是拉近了許多關係。
「原來訥爾布大人同家父還是同道人呢。」我笑道。
「嗯,本宮看他家的小女兒生養的不錯,已是幫你們先拿了主意,到府上同你姊妹二人一起侍奉王爺,皇上已是允了的。」熹妃不容得讓我再做思考,一口說出此行目的。
我頓時雙手握緊了杯子,面上裝出如水的陳定,心裡早已是旋渦連連,弘曆聽了忙得從塌上下來,跪在地上,懇求道:「額娘,如今潛邸上采薴同齡語都已十分盡心,至於再讓女子進來,兒子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熹妃臉上果然立馬沉了下來,我心知弘曆這是不忍心我再受委屈,也知熹妃聽自己兒子說,不過是完全出於我的考慮,便趕緊放了茶盞,也跪在塌下,道:「額娘,如今太妃剛去,怕不是時候罷。」
她見我夫妻兩人都反對起來,冷笑道:「去了的太妃又非先帝的皇后,你們不必擔心,本宮早已同皇上商議過了,皇上也是允了的,過了五七便可以舉行婚事。」
弘曆還要拒絕,她道:「你不必多言,這都是你皇阿瑪的意思,府上多幾個側福晉格格的,既可以多關照著你,又能子嗣昌盛,而且那裡會那麼多是非,有薴丫頭給你看管著,還能有誰飛到天上去?薴丫頭你說呢?」
這婆婆倒是精明的很,到了最後還是要把球踢給我,讓我徹底心服口服,我深知此事根本沒有迴旋餘力,便抬頭道:「是,額娘說的都是,只要是對王爺好的,妾身也必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