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穆景舟停下来缓口气:焕阳刚开始离开京城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他一定会死,包括皇贵君和清江侯,他们也真的没有多此一举的派人暗杀什么的,焕阳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时间,快速接手他师父留给他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让它们为他所用,但在他第一次打胜仗后,那些人意识到他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清江侯府的死士和安插在军队中的奸细出动了,多次暗杀,并且都是挑在两军交战,焕阳亲自出战的混乱中下黑手,要不是有东源他们在暗中护着,他不知道已经死多少次了,可我们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焕阳的身边出现了叛徒,不,不应该说是叛徒,正确的说应该是埋藏得很深的奸细,他趁焕阳让东源他们去办事的时候将他引入了清江侯府死士的包围圈,从此导致他下落不明,以后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边关的那几年,于他们而言,最致命的不是蛮夷,而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暗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焕阳武功再好也顶不住敌人的阴狠毒辣。
所以呢,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抬起头,封继夜瘦削美丽的脸庞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扭头与他对视的穆景舟不禁失笑,慢慢转动身子面对他:我们回到边关后,他不惜铤而走险,定下全歼来犯蛮夷的计策,排除各种不利,将军队拉到了关外,当时我很不理解,明明我们能采用更稳妥的战术,毕竟蛮夷的凶残也不是以讹传讹,所以我问了,而他告诉我,他不能再镇守边关了,他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一个人和他们的孩子,他说他怕自己回不去,临走的时候甚至一个字都不敢说,那个人就是你,继夜,我知道你因为他标记后就丢下你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也的确是过份了一些,但人心总是偏的,我作为他的朋友,希望你能了解他的成长经历,知道他的忌惮与恐惧,对于从十岁开始就一直活在死亡阴影中,又一直靠自己撑起一片天的焕阳来说,他会怕自己死而不敢给你留下只字片语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他为何不直接带走你们,则是你的身体太差,他不舍得你陪着他星夜兼程,更不想让你在边关那种苦寒之地受苦,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哪怕明知道对方不在乎也不需要,依然会下意识的替他做出他觉得最好的选择,继夜,他是爱你的,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你是他唯一深爱的人。
在决定将殷焕阳从自己的心里挖出去的时候,他同时也决定了要跟封继夜谈谈,不管他能不能原谅焕阳,至少他希望他们之间没有误会,只要继夜能原谅他,哪怕前路依然艰难,他们也会幸福的,因为,他们会彼此携手,相扶相持!
是吗?
扣扣!
闭上眼,封继夜靠着床头,还没来得及思考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没多会儿,福安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封继夜和穆景舟双双奇怪的看着他,那些男人们没守在外面?照理说他们应该不会离开太远才对。
封少君,皇上的圣旨到了,吴公公非要你出去才肯宣旨,他还带来了大批东厂锦衣卫,快跟厂公打起来了。
不久前,吴谨去而复返,手持两份圣旨,一份是给厂公的,已经宣读了,是恢复他西厂大都督之职,并赐御书房行走的,一份却是要给封少君的,还点名必须要封少君去接旨,连大皇子发话都没用,说是皇上的意思,厂公那性子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在他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何况封少君又还在病中,东厂和西厂的锦衣卫彼此对峙,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他眼瞅着事情不对劲才悄悄跑来找他,若说还有谁能稳住快暴走的厂公,非封少君莫属。
给我的圣旨?
暂时放下殷焕阳的事情,封继夜微微皱眉,皇帝能给他什么圣旨?该不会是打他什么主意吧?明知道他病重,吴谨还非要他接旨,甚至不惜与弟弟他们杠上,圣旨的内容必然极其重要,到底会是什么?
封继夜并不蠢,相反的,他还极其聪明,只是他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皇帝竟会那般异想天开。
是,封少君你
福安想问他能否出去一下,可又不好说出口,毕竟他还在病中,倒是封继夜直接掀开了被子:既然是给我的圣旨,那就去瞧瞧呗。
说着,他已经下床开始穿戴了。
继夜,此事有些诡异。
穆景舟眉头紧皱,皇帝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焕阳跟继夜的事情了?不,不可能,他们没说,皇贵君和今日进宫的韩林肯定也不会说,毕竟皇长孙很有可能会成为焕阳是否会入主东宫的关键,那皇帝到底为什么非要继夜去接圣旨呢?要是没有他下达的死命令,他相信吴谨绝对不敢跟叶君珩硬刚!
明摆着的事情,我们既然想不通,不如直接去看看,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抽空看他一眼,封继夜在福安的帮忙下已经穿戴整齐,在福安想给他束发的时候,封继夜摆摆手,任由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穆世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听听?
当然。
穆景舟笑着站起来,继夜说得对,既然想不通,何必再费脑子?皇帝针对他们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第154章 贤君?怒烧圣旨!
西厂大都督府前院大厅,东厂与西厂的锦衣卫剑拔弩张,个个都一副随时准备拔刀的动作,吴谨手持圣旨站在大厅的正中央,一张老脸看不到多少表情,但眼神却泛着冷冽,而殷焕阳叶君珩和常欢则分居一方,中间的圆桌上随意的扔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
叶都督,请让封少君出来接旨吧,杂家还要回去复旨呢。
手持圣旨的吴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君珩,语气怪腔怪调,颇有故意刺激他的嫌疑,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世人皆知皇帝后宫争宠激烈,殊不知,太监之间争宠也不温和,若说谁最不希望叶君珩重新掌握西厂,绝对非他莫属,虽然皇上已经下旨恢复了他的官职,还特别赐予他任意行走御书房的权利,但此事并非没有转机,那就是立封少君为贤君的圣旨,连他这个太监都看得出来,封少君是不可能答应入后宫的,以叶君珩护短的性格,必然激烈反对,呵呵到时候他别说官复原职,惹恼了皇上,小命保不保得住都要两说了。
吴谨,本座没记错的话,你缺的是裤裆里的玩意儿吧?咋这会儿变成缺心眼儿了?封继夜还在病中,床都起不来,接啥圣旨?你要么念要么滚,瞎比比啥呢?
扑哧咳咳
叶君珩瞧着二郎腿抄手斜睨着他,一番话既表明了他的立场,又洗涮了对方,常欢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用力咳嗽了好几声才把捧腹大笑的欲望压下去,倒是殷焕阳,自始至终他都面无表情,不插手圣旨的事情,也不制止两厂锦衣卫的对峙,似乎事不关己,但只要是熟悉并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身上的气息比以往冷了不是一点半点。
吴谨被他气了个倒仰,面色阴沉的道:叶君珩,皇上有令,封少君就是爬也要爬起来接旨!
这当然不是皇帝的意思了,皇帝只让他宣旨,是他想看他们被打击的狼狈模样,故意假传皇帝口谕,左右这种事情也没人会正儿八经的去找皇上求证。
哦?到底是什么样的圣旨,居然不顾我的死活也必须由我来接?
夜夜?!
封继夜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众人一怔,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只见他在穆景舟的搀扶下,正跨入大厅,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的殷焕阳一眨眼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取代穆景舟扶着他,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的叶君珩狠狠瞪他一眼,改而去扶他的另一只手:你怎么出来了?万一病情又加重了怎么办?你还想不想好了?
混账哥哥从来就没有让他省心过,他要是弟弟,他非捶他一顿不可!
无妨,出来走动一下也更有利于恢复。
微微一笑,封继夜在他们的搀扶走过去坐下来:小包子呢?
君珩将他交给春桃了,不用担心。
殷焕阳殷勤的给他倒了杯温热的开水,又在他的旁边坐下来,而被他挤开的穆景舟则走向了常欢,见他和叶君珩一左一右护卫着封继夜,两人不约而同的失笑,他们的反应也夸张了,哪怕还在病中,封继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娇花好不好?
嗯。
点点头,接过温开水热热喉咙,封继夜捧着杯子淡淡的一扫:吴公公,你可以宣旨了。
意思是,他不会跪听,接不接也不一定。
封少君,杂家先恭喜你了。
明显没料到看起来如此绵软的他也会有不输给叶君珩的强势,吴谨短暂的一愣,不怀好意的恭喜他一句后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封氏继夜,容貌端庄,惊才艳艳,以普爱天下之心为明夏求得甘霖,缓明夏近一年旱灾,功绩卓越,实属当世坤之典范,逐,破例赐封封继夜为正二品贤君,授四妃之首绶印,其子恩准入宫,成年后封赐侯爵,赦免其父兄家族大乾,择日召回,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