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真揚長而去,“上酒!”
小屋內甚是清新簡單,入目皆是碧綠的色調,一桌,一榻,一琴,一案,布置得極是風雅。展念贊道:“大隱隱於市,想來店主是個出塵的隱士。”
羅真拿起酒壺,自顧自灌,“憶嵐祖上是朝廷高官,後來倦了官場風雲,便辭官開了家小店餬口。”
“好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孩,偏偏看上你。”展念看著他模仿大人的樣子猛灌一氣,終於忍不住伸手奪過他的酒壺,“你還小,這樣喝身體會垮的。”
羅真制住她的手腕,“你是誰,憑什麼管我?”
“放手。”展念神色不曾變,“不然我告訴你九哥。”
羅真一抖,連忙放開手,“你,你怎麼知道……”
“上次見你,我就覺得有些眼熟,現下終於想起來了,”展念不慌不忙吃著桌上的小菜,“塞外圍獵,配白羽箭的是你吧?當時隔得遠,所以沒太記清你的樣子,十四阿哥。”
“你是九哥的什麼人?”
展念面不改色,“女人。”
胤禎在記憶中努力搜尋符合此定義的人選,然而胤禟在私事方面素來低調,他試探著詢問:“月嫂嫂?”
月嫂嫂,完顏月?展念內心小有醋意,“怎麼?你覺得你九哥喜歡完顏月?”
胤禎低頭繼續喝酒,“不知道。”
展念撐著下巴看他,“有什麼事,非要喝這麼多酒才能排遣?”
胤禎素來散漫的眉眼幽幽的,“郭貴人的事,姐姐知道多少?”
展念斟酌開口:“你是說,德妃娘娘?”
胤禎愴然一笑,“父母有過,敬而不可違,勞而不可怨。”
德妃此計,實是高明至極,一方面限制胤禟,打擊胤祀,一方面離間胤禟與胤禎,亦是分化胤祀勢力之舉。展念記得,歷史上,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同屬“八爺黨”,私下相交甚厚,雖說十四阿哥胤禎眼下仍算個孩子,尚不夠成為胤祀的左膀右臂,但德妃必定是看出自己這個小兒子對胤祀的喜愛,所以試圖將這種“喜愛”扼殺在萌芽中。
展念深知,胤禟不會因為德妃而遷怒胤禎,但理智上清醒是一回事,心理上膈應是另一回事,再相見時,兩人斷不能如從前一般清風明月,歡暢言談了吧。
展念嘆一口氣,輕輕與胤禎碰杯,“這世上的路就是這樣,同行的人只會越來越少,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明白了。”
胤禎的眉宇有隱忍的痛苦,“我雖不認同額娘所為,但,也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