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儀不愧是豬一樣的隊友。
眾目睽睽之下,修養良好的展念自然不會和他翻臉,只漠然平視前方,將一切喧囂都置之不理。圍觀的大多是男子,此刻見了展念,皆是有些目眩神迷,與之相比,台上的兩位姑娘,明顯黯淡了。
老鴇何其精明,眼珠一轉便有主意,“樓里的丫頭蠢笨,這位姑娘既有主意,不如為她們指點一二?”
展念自知已不可退,遂大大方方登上高台,或許眾人皆等她一舞“指點”,然而她卻並不想搶風頭,只微微一笑道:“要我指點,也要她們肯聽。”
其中一個冷笑拂袖,不予理會,另一個向展念微微一禮,“馨兒願聽姑娘高見。”
平心而論,馨兒比玉錦跳得要好,但落在眾人眼裡,差別卻細微,展念當即將她拉入屏風後,大致說了一番可以改進的細節,個別難懂處亦親自示範,馨兒的神情也逐漸認真起來,展念見她誠懇,亦順口指點了一下她的妝容和衣衫,馨兒直接雷厲風行地換了一套衣裙。
就在人群開始躁動時,馨兒重又上台獻舞,眾人見了她的打扮,已是眼前一亮,再看她的舞,雖是同一支,卻與第一遍有了微妙的變化。
展念便趁此悄然溜回。
鍾儀嘖嘖感嘆,“馨兒已是懷玉樓頭牌,猶能虛心求教,前途不可限量啊。”
展念冷冷道:“把我供出去這筆帳,怎麼算?”
鍾儀捧心而笑,“小生任憑姑娘發落。”
展念毫不客氣地拽住他腰間的玉佩,直接將他拖出人群,到一處僻靜地方才鬆手,“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幾次三番戲弄我?”
鍾儀大笑,“小生今日才識得姑娘,幾次三番從何談起?”
一旁的鐘玉顏顯然看不下去了,聲音冰冷,毫不留情,“風流成性。”
鍾儀長吁短嘆,“趙姑娘原是朵帶刺的花。”
“鍾子書原是個披了君子外衣的色徒。”
“非也,非也。”鍾儀搖首而笑,“君子是真,色徒也是真,食色乃性也,我自坦蕩,方不失君子風範。所謂禮教森嚴,所謂情深義重,姑娘又怎知不是謊言呢?”
展念被他最後一句話戳中心事,她沉默半晌,笑道:“也是。”
鍾儀長身而立,風雅萬端,他的笑意如微風淡水,遙指長街懸起的五色花燈,“有良辰好景,亦有翩翩公子,皆候佳人一笑。”
展念知他是邀請自己同游,不知為何,竟不想拒絕,遂頷首相應。
花燈各有奇巧,展念一一看過,鍾儀也不催她,只含笑立在一旁,偶爾講幾句燈面所繪的神話傳說或詩詞典故,長街行至一半,鍾儀輕展摺扇,清了清嗓子,“趙姑娘,可願聽小生講一樁趣聞?”
“什麼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