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小二交代幾句話。”
胤禟仍是不肯放手。
展念默了一瞬,“我不走。”
胤禟緩緩放開她。
他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背,展念不敢離開他視線,否則,她毫不懷疑,即便胤禟疼得站不住,也會立即起身抓住她,在門口等了半晌,終於瞧見一個經過的小夥計,展念低語幾句,又塞了幾枚銅板,方掩門轉身。
偌大的屋內只有一支蠟燭燃著,關上門更顯得幽暗,展念又點了幾支蠟燭,才返回榻邊,胤禟側臥著,疼得微微發抖,展念一手扶住他的肩,一手探向他的背部,沿胸椎慢慢按壓,“這裡疼麼?”
胤禟悶哼一聲。
展念找到疼痛點,不輕不重地推著。她有些恍惚地想起,吳以憂行醫時,她亦時常幫著做些微末小事,有一次上門看診,婦人自言胸肋疼痛,她不僅將吳以憂的手法牢牢記下,回去後亦多次求證詢問,害得吳以憂以為她身體出了毛病,又是一場數落。
她從未想過與他重逢,可不知為何,偏偏要學會了才肯罷休。
九香居的小夥計不久便送來一個酒壺,倒出來,卻是綠色的芹菜汁,展念將杯子遞給胤禟,胤禟厭惡地皺眉,“何物?”
“解酒,緩胃。”
胤禟撐起身,接過杯子時卻猛地盯住她,“這裡面……沒有下藥?”
“……你可以不喝。”
胤禟默然半晌,終是飲盡,見展念仍立在幾步外的地方,望著窗外的月色出神,淡然出塵的氣度竟與莫尋有幾分相似,眸中不由透出戾氣,狠狠將她拽至榻上,逼她坐在自己身側。
展念猝不及防,神情已有些不悅,“九爺,你……”
她忽然說不出話。
因為,胤禟緩緩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展念渾身僵硬地坐著,她知道,不該給胤禟任何的回應和念想,可她,竟也沒有推開他的力氣。
“展念,我許久不曾見過,這樣圓的月亮了。”
“九爺,你喝醉了。”
胤禟笑聲古怪,“是喝醉了。清醒的時候,你從不在我身邊。”
“……”
胤禟也不管她有沒有回應,只自顧自地說下去,仿佛確實酩酊大醉。
“九年前,同一天,你不要我了。”
“展念,我在等你啊,你知道嗎?”
“這些年,你好不好?有沒有人傷你,有沒有人愛你?”
“我時常夢見你,可你總是背著身,不肯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