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響在耳畔,恍惚之間,展念竟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識向他懷中靠去。胤禟一怔,手臂不由收緊,極認真地喚她:“阿念。”
一聲阿念,溫柔如昨。
可,物是人非,怎能如昨。
因聖上離京,胤祀監國,故而不必早朝,也算是難得清閒。紅日已高三丈透,展念醒來時微微詫異,畢竟她素來淺眠,早在九年前,便沒了睡懶覺的習慣,然而偏頭看去,胤禟竟仍未醒,眉眼安靜得如同孩子,展念細細打量他的輪廓,卻在他鬢邊看見一縷白色,心底驟然刺痛,他才二十五歲,竟已生華髮。
展念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他的白髮。
她的動作很輕,然而胤禟卻似要醒,展念匆忙縮手,閉眼假寐,仿佛只是翻身時,無意將手搭在枕邊而已。聽聲音,胤禟應是醒了,然而卻半晌沒有動靜,展念不敢睜眼,又等了半晌,感到自己的手被他輕輕捧住,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綿長輕柔的吻。
展念睜開眼。
胤禟迅速放開她的手,移開目光,“還,還疼麼?”
展念一笑,“好多了。”
立時有丫鬟上前服侍洗漱,往日在停雲堂,胤禟從不用婢女,是以不由皺眉,展念亦不習慣被人如此伺候,輕點了點太陽穴,“放下罷,在外間候著便好。”
知秋和也晴素知展念脾性,聞言率先應諾,領著眾丫鬟退下。知秋立於珠簾外,躊躇開口道:“福晉,幾位姨娘已在正廳候著了。”
展念愣了一愣,“候多久了?”
“已有半個時辰。”
展念趕緊穿衣洗漱,“下次,提前叫我。”
知秋似有不解,“從來都是側室等正室,哪有正室遷就側室的道理?”
“不管正室側室,無緣無故讓人等,終是不好。”展念見知秋仍有疑慮,便又道:“我知你想我立威,但立威,不在此處。”
展念收拾妥帖,見胤禟仍在系腰帶,顯然沒有佟保等人頗不習慣,便順手接過他的腰帶,替他系好。胤禟默然片刻,道:“若不想見,便不見。”
“九爺,”展念抬眸看他,神色清明無波,“我如今,是董鄂玖久。”
“……”
展念掀起流光盈盈的珠簾,“知秋,也晴,走。”
不出展念所料,府上幾個女子看見她,連目瞪口呆的表情都如出一轍,雖說九年前大多只有一面之緣,但她並不是容易教人忘記的類型。也晴噗嗤一笑,“早聽知秋姑娘說,數年前,府里有個同福晉十分相像的姑娘,我本不信,今日一瞧,倒有些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