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扯起線,小巧的風箏竟真的搖搖晃晃飛起,如英大叫一聲,立刻親熱地抱住展念,“姨娘怎麼什麼都會啊!”
在姑蘇時,吳以憂和葉清荷的幾個孩子最愛纏住她玩,單說做紙鳶這一項,展念就已數不清陪他們玩了多少遍。如英和琇瑩正是貪玩的年紀,偏偏阿瑪冷淡,額娘謹慎,心中憋悶不已,誰知碰見一個又會玩又不講規矩的姨娘,歡喜得恨不得天天黏在身邊。
知秋面色沉沉地上前,“福晉,方才劉氏的丫頭來報,劉氏有孕了。”
“哦。”展念垂眸,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按規矩,月錢加一兩,丫鬟、老媽媽各添兩個,一應起居,如有不妥,隨時可回我。”
廊下傳來女子的笑聲,“你倒是大度!”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展念不由一笑,示意知秋先將兩個孩子帶下去,方起身一禮,“八嫂。”
八福晉從廊下轉出,“九弟呢,還沒回來?”
展念嗔道:“虧八嫂問得出來,今兒個一早便上你們府去了。”
八福晉與她相對而坐,艷麗的眉目不掩明媚,“你少來,我可聽我家老八說了,他分明是不肯回府,約莫又去哪裡偷酒喝了。”
展念新嫁,憑藉鍾府學得的社交禮儀,與從前在娛樂圈練就的場面逢迎,迅速混入了京城的貴婦圈,但真正投契甚深的,唯有八福晉郭絡羅靜寧一人,倒不是因為胤禟與胤祀交好的緣故,而是八福晉雖有些自傲,卻十分爽利明白,如烈烈的荒野之花,不與百花同色。
“八嫂近日來得倒勤快,想是夫君身負監國重任,冷落了娘子,一腔怨氣沒處開刀,只好來我這裡撒野了。”
“幸好皇阿瑪不日便返京。”靜寧聞言也不羞惱,反倒笑吟吟道:“昨日,我家老八說了一件趣聞與我聽。”
“看你這神色,准沒好事,你們夫妻倆又暗地倒什麼壞水了?”
“當年,我阿瑪之所以把我許給老八,起因,竟是因為九弟牽了他老人家一匹愛駒,哈哈哈哈……”
展念輕點額間,“八嫂,注意風度,不要笑太大聲。”
靜寧不以為意,“無妨,你又不是外人。”
二人正說笑,也晴匆匆而來,低聲道:“福晉,宮裡傳來消息,十八皇子,殤了。”
靜寧一愣,搖頭嘆息道:“八月時便已不好了,唉,可惜那孩子,終究沒撐到皇阿瑪回來。”
展念卻默然不語。
太子被廢,八皇子被貶,皆以十八皇子夭折一事為始,朝堂之上,甚至連表面平和的假象都已崩裂,歷史上所謂的“九龍奪嫡”,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