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念紅著眼睛從他懷中抬起頭,待看到那面古藍色的小鏡時,震驚到哭都哭不出了。
“我本是要找那個海棠手鐲,湖裡翻遍了,只找到這個。”胤禟的眉目逸出笑意,“看來你認得。”
“你……”展念只差抓住他怒吼,“你掉湖裡,就是為了一個破鐲子?!”
“本想等我死了,由楚宗交給你,如今這樣更好。”
“他剛剛塞給你的,就是這個?”
“我打開瞧了幾次,沒看出什麼玄機。”
展念見他又要打開,狠狠按住他的手,“別動它!”
胤禟含笑遞給她,“這鏡子雖工巧,卻太過樸素,我一面雕了海棠,一面刻了你的名字,再不收下,我傷心了。”
展念胸口一窒,“擺設而已,收下就收下。”
“阿念。”胤禟忽然斂了面目,“在你心裡,我和莫尋,誰更重要?”
“都多少年了,你還吃醋?”
“你可以為了他活下去,為何不可以為了我活下去?”
“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展念忍無可忍,“你講不講道理!”
“不講!”胤禟似乎也生氣了,“我講了一輩子道理,不想再講了!”
展念聽了這話,方止住的眼淚又止不住了,“那你想怎樣?”
胤禟抿了抿唇,分明還是那個彆扭的少年,“莫尋要你活著,我要你‘好好’活著。”
展念徹底崩潰了,她一面抽泣一面控訴,“你始亂終棄!”
胤禟側過頭,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展念急忙撫著他的背,他平息良久,慢慢坐好,面容交織著詭異的雪白和潮紅,再沒有虛張聲勢的若無其事,他閉眸,虛弱地開口:“阿念,算我求你了,你試一試,好不好。”
展念發現,在某一刻,她恨不得狠狠掐住面前的人,教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她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個人可恨,可恨至極,他的話可恨,他的笑可恨,他的脆弱可恨,他此時的神色尤其可恨。
“你說!我答應你!”
驀地,胤禟笑了,“說好了,你展念言出必行。”
展念只覺一顆心被硬生生撕開□□,她扯住自己的頭髮,“說!”
“第一,我死後,若留全屍,不許抱著不撒手,死人很醜的,第二,我若被挫骨,他們燒我的時候,火會很大,不許靠近,躲遠一點,第三,埋我的時候,不許跳到坑裡,更不許刨墳!第四,以上三種情況,都不許哭得太慘。”
展念已然哭得山響。
“第五,回到你本來的地方去,一日三餐,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