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厲的哭喊漸漸小了下去,只剩下黑焰熊熊燃燒的聲音。她縱是再不甘心,人也已化作灰燼。江羨魚艱難地把花祈玉從身上推開,乾咳了兩聲道:「瘋子,瘋夠了沒有?」
「瘋夠了就好好冷靜一下,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家。」
「不要你說!別管我!」花祈玉將臉埋在地上,悲憤地用手捶著地面,喉嚨里發出艱澀的嗚咽。
這時一道綠袍人影來到兩人跟前,他杵劍支撐著身體,喘息道:「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吧……」江羨魚虛弱地望著牧煙舟,對方身上也有幾處血痕,狀況比他們好不了多少。
環顧墓室,傀儡師在一旁吹葉,而陸以風正在跟一群怨偶殊死搏鬥,不停有怨偶被打散了架,肢體散落一地。四周那些棺材裡躺滿了獵鮫師,有的失血過多沒了氣,有的還在垂死掙扎,想從棺內爬出來。
江羨魚這才想起葉臨川,慌忙支撐身體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到一副棺材旁。葉臨川正靜靜躺在棺內,長發凌亂地遮住了蒼白的臉頰,一身青袍早已染成了血衣,濕淋淋的貼在身上。
「哥……醒醒,醒醒啊你!」江羨魚把棺內的人抱起來,搖晃著他的肩膀呼喚他。他雙目緊閉,明明身體還是熱的,心口卻沒有了跳動。
他緊緊摟著他,與他額頭相抵,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他從來不哭,爹娘死的時候沒哭,戰敗沙場的時候沒哭,遭受侮辱時也忍著不哭。這世上唯一能讓他哭的,只有葉臨川。
從小到大,這個人最寵愛他,總是無條件的包容他。無論前世今生,無論他是正是邪,這個人二十年相守,十年如一日。他想念和他在被窩裡嬉鬧的日子,想念被他抱在懷中時的溫存,想念親吻時他唇上的溫潤,想念纏綿時他身下的火熱……
一陣風過,幾片血楓葉從墓室頂部飄落,陸以風和葉之南斗得正凶,怨偶們圍在一旁伺機襲擊。而他橫劍一掃,兩隻怨偶又被打散了架,殘肢撞地發出刺耳的哐啷聲。
傀儡師還在吹葉,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像激鳴的山泉。墓室頂部的破洞裡又跳下數隻怨偶,一齊朝陸以風圍攻而去。
「速戰速決!」傀儡師沖葉之南下令道,葉之南立即轉劍飛砍,招招直刺敵人要害,漸漸把陸以風逼到了角落裡。
眼看陸以風就要敗下陣來,破洞處又跳下來一個瘦小的人影。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望著傀儡師抽噎道:「巫奇瀾,你就是巫奇瀾嗎?我阿爹——巫靈塵,有話讓我捎給你。」
「巫靈塵?你是說……黃泉山主巫靈塵?」
「阿爹說,黃泉山是你的家,我們來接你回家。」
「哈哈哈,好笑!誰跟你們是一家?黃泉山的都是背棄先祖的叛徒!」
他的名字叫巫奇瀾,雖然也姓巫,但跟黃泉山的巫人不一樣,他背負著先祖的使命,代代傳承只為守護詛源。時光荏苒六百多年,守詛的族人因為反噬接連死去,他是這一代最後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