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最悲慘的,便莫過於老三兩口子給周家帶來的興衰了。沒有這兩口子,周家人是絕對體會不到那如坐過山車上下起伏的驚險滋味。
當年老周頭就極力反對老三娶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趙夢如,甚至不惜拿分家的事做要挾,也沒能阻擋兩人在一起的腳步。
失望至極的老周頭,這麼些年來禍水東引,瞧著兩人的女兒周燕怎麼都不順眼,平時更沒有什麼好臉色給她看。
這會兒趙家人突然找上門來,還帶著這麼多精貴的城裡玩意兒,說要帶走周燕。老周頭只覺得自個的老臉兒被幾個壯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啪啪打的頭暈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又覺得胸悶氣短。於是不耐煩的揮舞著手中的煙杆子,把看熱鬧的村民都給趕走了。
人一走,周家大院清靜了下來。周翠花挺著大肚子,熱情的幫忙拎東西,招呼趙有恆進堂屋坐。不知情的,還以為那是她娘家人呢。
「瞧她那熱乎勁兒!要讓燕丫頭舅舅知道,她險些把他侄女兒逼死,指不定怎麼收拾她!」王芬蘭撇撇嘴兒,拐了拐要去灶間給客人燒熱水沖糖水的孫梅胳膊,「三弟妹死了都快十三年了,當年三弟妹死的時候趙家沒來一個人,我還當趙家人都死絕了。這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突然找上門來,還買這麼多東西,要把人領走。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知道。」孫梅丟下三個字,就急沖沖的跑去灶房燒水去。
「平時不是把燕丫頭當成女兒一樣疼,有啥好吃好喝的都先緊著她,怎麼這回兒聽見燕丫頭要被領走了,連個聲兒都不吭?」王芬蘭見孫梅魂不守舍半天都沒點著火,險些燒到自己手背的樣子,心中奇怪,嘟囔了兩句也沒放在心上。
從房樑上抓了兩把自家曬的當零嘴兒的紅薯干進小筲箕里,王芬蘭轉身去了堂屋。家裡的孩子多,看見趙有恆拎的有糖,這會兒都在堂屋門口眼巴巴的瞅著。她得過去管管孩子,免得他們一個忍不住偷摸人家的糖,丟了老周家的臉!
「燕丫頭,你咋想的?」
堂屋裡,除了時不時嘰歪兩聲的周翠花,屋裡沉默的可怕。
老周頭一直吧唧著嘴抽著旱菸,周家三個兒子蹲在一邊的板凳上,好奇的打量著趙有恆。
趙有恆則笑眼咪咪的看著屋裡的眾人,一副好好先生,很好說話的樣子。
周老太太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扭頭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周燕,「這個是小你舅舅,我從你娘帶過來的照片上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