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粟米還在心裡祈禱,希望不要有人發現牛屎堆上方的捕蠅器,如若不然,要是叫人知道了自己用上好的白紗布來幹這事情,搞不好別人會罵她死敗家。
在這個缺吃少喝的年代,哪怕是一方手絹大的白紗布,那都是稀缺的物資呀!
沒見著隔壁老李家,為了能搞到一塊白紗布綁筷子上給鍋擦油,硬是花了快一年的功夫,才拿著十個紅薯換得了屁大點的一塊嗎?
烈日當空,三合團下的梯田田埂上,王發有,也就是先前大會上李全發喊王三叔的老人家,坐在田耕上陰涼點的地方,一邊休息,一邊掏出自己的旱菸杆子,上了一撮菸葉子,湊到身邊李家老五,也就是李全發喊五叔的李召水身邊。
「老五哥,把你的煙給我點點。」
李召水白了老夥計一眼,把手裡孫子給他特意裁好的,專門拿來包菸葉子的,此刻已經被他抽的只剩下個小尾巴的旱菸卷,遞給邊上的王發有讓他自己去點菸,李召水看著地下還有大半穀子沒割的田嘆氣。
邊上的王發有點著了煙吧嗒兩口,把旱菸卷屁股還給老夥計,「老五哥,你嘆什麼氣喲!田地的穀子打不完,也不是你的事,你急什麼急。」
聽到老夥計調侃,他能不急嗎?當場就站起來,「我不急,我怎麼能不急!穀子打不來家,明年大家吃什麼?都去爛泥田裡挖泥巴吃嗎?」
「嘿!老五哥,你沖我嚷嚷也沒用啊,這倒霉事情又不是我乾的,有本事,你家去找你那好侄兒嚷嚷去!我這把子老骨頭,可經不得你嚇哎……」
被老夥計戳到痛處的調侃,李召水瞬間沒了脾氣。
想到自家那個倒霉催的老侄兒,他心裡就來氣呀!
你說好好的秋收穀子不割,搞什麼滅四害,奶奶的,他這把老骨頭要是還靈便,真想回家去拿細牛搔子(備註1),打不死那老侄兒。
可惜啊,為了田裡的穀子不爛在田裡,不得已,自己這把老骨頭髮了狠的,拼在田裡打穀子。
這不,可把他給累的喲!
想當年,他打穀子也是把好手,接連幹個三天都不喘不累,哪像現在?老了,老了喲!
就在李召水心裡暗自頹廢感慨之時,邊上王發有又問他,「老五哥,今個你家出了幾個工來打穀子?不會都聽你那老侄兒忽悠,各個都出去抓那什麼老鼠麻雀去了吧?」
「沒,他們敢!」想到自己家早上的那一出,想到家裡那幾個躍躍欲試的蠢孫兒,李召水鼓瞪著雙眼急了。
要不是自己勒令,家裡滿了十五以上的娃兒都必須下田,估計那些個蠢蛋們,一個個早都跑沒影了。
王發有跟李召水一起在團里生活了這麼多年,兩人都是老夥計了,誰不了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