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至少二斤,包餃子能吃三頓。」樂呵呵的,他說。
「是啊,去年一人頂多就分了半斤肉吧,哎喲,我分到的全是瘦肉,幾口就吃完了,真是晦氣,羨慕那些分到肥膘的,整個過年嘴巴都是油的。」侯勇也是吞著口水說。
「這只是毛重,要算淨重,得減掉腸肚,還有皮毛和骨頭,算下來,這四頭豬總共是八百斤的肉。」就在這時,一直都不怎麼起眼的穆鐵突然說。
「你個小屁孩兒,你懂啥?」高占國不高興了。
「要是肉煮熟,還得去掉一半的水份,也就是說,大家頂多也只能分到一斤熟肉,你們還是知識青年呢,難道就不懂啥叫個毛重,淨重?」穆鐵可倔著呢,又說。
高占國和侯勇倆連個孩子都說不過,氣悻悻的走了。
但是侯勇悄悄說了句:「這孩子腦瓜子可真好使!」
蘇湘玉不比別人忙碌,畢竟餵豬有人幫忙,忙完之後就可以到自己的熱炕上坐著去讀書了。
她讀書,穆鐵就會把自己的兩隻小手壓在屁股下面,然後貼在炕上暖著。
「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能不能跟我說說?」蘇湘玉於是說。
「察哈市的烏蘭農場,我是給拐到這兒來的。」穆鐵悶聲悶氣的說。
「那你爸媽呢?」蘇湘玉又說。
其實上輩子她看過穆鐵的自傳,對於他的生平比較了解,但她得看看,這孩子會不會跟自己主動交待一些事情。
穆鐵吸了吸鼻子說:「我爸出國了,據說去了美國,我媽死在烏蘭農場了。」
「怎麼死的?」蘇湘玉說。
穆鐵半天沒說話,過了半天突然眼圈兒就紅了:「為了給我偷幾塊大白兔奶糖,給當成壞分子抓了起來。」
孩子頓了一會兒,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放到蘇湘玉面前:「她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揣著兩顆糖呢,然後,她把糖給了我,讓我先吃著,她睡一覺,還說我糖吃完她就醒了,可是……。」
顯而易見,孩子坐在媽媽的身邊吃糖,還真以為自己把糖吃完,媽媽就會醒,但是,媽媽並沒有醒來。
烏蘭農場農場蘇湘玉知道,場長是馮明遜的二姐梅明媚。
「那你們農場的馮場長呢,就任由人拐子把你拐走,沒安置你?」蘇湘玉說。
穆鐵撇了撇嘴說:「我媽偷的糖就是馮場長的,是她用來招待她媽梅乾菜和他弟弟馮明遜的,所以,我恨馮場長全家,早晚,我得把他們全家一起滅掉。」
這事情穆鐵將來在回憶錄里會寫。
大概就是說,父親早在發現自己成份不好之後,就滯留國外了,而母親呢,帶著他在烏蘭農場勞改,但是,因為偷了場長几塊用來招待人的糖,給場長抓起來,正好他母親有心臟病,給G委會的批評了一番,出來之後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