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成了另一個人,可是卻因為執著著上輩子的愛恨而逃避他。
可是年清芷現在想明白了,不過不管胤禛究竟愛不愛年清芷、恨不恨年清芷,那些都是過去式,她現在是年盼窈是他的年側福晉,如今她只想好好地待他、好好地愛他,以年側福晉的方式。
心裡頭的枷鎖解開,年清芷的心終於不再像風浪中沉沉浮浮的小舟,她看著胤禛的睡顏默默祈禱,希望他的眼睛無事,希望他能平安。
就算宮中的太醫無法治好他的眼睛,她也可以幫著胤禛找來胡大夫,那一年她隨著胡大夫走過大江南北,雖是學到的東西不過是粗淺皮毛,可她卻是親眼瞧見胡大夫將一個個重疾的病人從地獄拉到了人間。
她相信縱使太醫沒有法子,胡大夫也一定有法子。
年清芷臉頰貼著胤禛的手背,聽著耳側他沉穩溫柔的呼吸,慢慢地繃緊的背也放鬆了下來。
她一早便趕去靜安寺臨摹無量壽佛的唐卡壁畫,後頭又遇見了胤禛受傷之事,身心早就疲倦,就這樣她慢慢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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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醒來眼前是黑茫茫一片,他原本以為是屋中未點燃蠟燭,手微動了下卻是划過柔軟細膩的肌膚,他往方才手碰到的方向看去,卻是黑乎乎地什麼都看不見。
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就算蠟燭未點燃,窗外頭也會有月光透出來。
胤禛僵硬地朝著左側窗戶那兒看去,眼前卻依舊黑茫茫地,一點光也透不過來。
後腦勺的傷痛提醒著他昨日發生的事宜,昨日橫木從屋頂掉落,砸在了他的後頸上之後便是什麼記憶都無了。
胤禛知曉了現在的處境,心一點點地落入了谷底。
他雖是表面上一副沉醉於佛家信仰,清心寡欲的模樣,可卻是從未離開政治漩渦,他深知康熙有多厭惡背地裡結黨營私的兒子們,便一心當他無心權術的孝順兒子,從而獲得他的信任。
就在皇阿瑪逐漸信任他,慢慢地將重要事宜交給他所做的時候,他竟然失明了。
失明意味著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遙不可及的位置只要是皇阿瑪的兒子都有機率坐上去,可一旦成了殘廢,就意味著那位置對他判了死刑,這些年所有的蟄伏謀劃和忍辱負重皆是白費了。
胤禛茫然地坐在床上,很久沒有出現的無力感慢慢地浮上了心頭,上一次這般還是清芷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整日在宅院遊蕩著無所事事著,似乎覺得這世間上的一切事物都對他沒了意義。
後來是額娘出面,將他從泥沼中拉起來,沒了清芷至少他還有他的野心,就這樣他按照自己的野心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眼見著看到希望的時候一雙看不見地手又輕易地將他壓進了泥沼中,他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爬上去。
胤禛苦笑地扯了下唇角,將手垂直著擺在面前晃動了下,卻連手的輪廓都看不清。
就在他頹廢地想將手放下時,卻是被一雙溫暖的手包裹住,耳畔是熟悉的輕聲細語,“四阿哥是想要什麼嗎?”
胤禛有些一愣,不太確定地問道:“年盼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