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下頭玩弄著手中的茶蓋,淡淡道:“那日朕按照你的吩想法,將流言偷偷放了出去,看看有誰會做賊心虛,李玉暗中觀察,的確是有一人十分不尋常。”
“這人御書房伺候的小太監,李玉說他聽聞這消息,便將自己的錢財全部托人捎出宮去了,好端端的,銀錢送出去也就罷了,將自己夏日秋日的衣裳也變賣換成銀錢,那就實在是有些蹊蹺。”
“李玉恐嚇一番,他就全部說了,原來那日是他話是他告訴永璉的,說朕在御書房考問大學士的學識,要以梅花吟詩一首,要永璉親自折了梅花去與那些大學士一較高下。永璉是個好孩子,朕的話他沒有不聽的……”
寧箏沉默不語,二阿哥是多好的孩子,她也聽說了,三歲識字,五歲能背詩,七歲能作詩,就連他皇祖父在世也誇讚他聰明伶俐,是個極好的孩子。
這孩子不僅聰明伶俐,為人更是極其孝順,每當富察皇后有個頭疼腦熱,他便是在旁邊伺候著,他年紀尚小,做不得什麼粗重活,可也會在旁邊侍奉湯藥,說些寬慰的話,每當弘曆來了,更是親自烹茶……
寧箏想到宮女們對她說的那些話,低聲道:“永璉是個好孩子……不管皇上有多少個兒子,他始終是嫡長子,他的身份,是旁人越不過去的,可他是真心敬重皇上,要不然也不會連件衣裳都沒穿了……”
話說到這兒,她卻實在說不下去了。
弘曆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覺得有一團濕濕熱熱的棉花堵在胸口,難受極了。
寧箏抬起眼睛看著他,“既然那太監已經抓到了,背後之人是誰,皇上想必已經查清楚了吧。”
她知道弘曆並不是那種拖泥帶水之人,如今藏著掖著,左顧右盼的不肯說,想必其中之人實為關鍵的。
弘曆果然沒有說話,“那皇后打算如何處置?”
寧箏是淺淺一笑,這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如今只將這個皮球又拋了回去,“當初皇上說起永璉的死若是有蹊蹺定不會輕饒那人,既然人已經查出來了,就算是不株連九族,也該讓他以命償命吧!”
這幾日她也一直在想到底會是誰,她想過純妃,後來轉而一想也不太對,純妃的動機實在太明顯了,永璉一出事不少人都會想到純妃,她覺得純妃雖不太聰明,可也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弘曆不說話,寧箏也不催,只小口小口喝著御膳房送來的湯食。
這些日子她一面強身健體,一面以藥膳補身子,氣色果然好了很多,良久之後她才聽到弘曆淡淡嘆息了一聲,“是永璜。”
永璜是大阿哥,這孩子身世也頗為可憐,寧箏記得在御花園曾見過他一次,他恭恭敬敬地與自己請安,後來她問起銀珠,銀珠說他的生母早在皇上尚未繼承大統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若是牽扯起來他的生母也是富察氏,和富察皇后還算是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