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現臉有點沉。
童永安回頭瞅見,無趣地撇撇嘴,轉身去包廂拿了袋糖,向外走道:「媽,我剛認識個小朋友,出去玩了,晚點回來。」
喬芳「嗯」了聲,頭也不抬地織著手裡的毛衣。
「童哥哥,你去找秧寶嗎?」俞舒雅就不明白了,怎麼每一個人都喜歡秧寶,「她可壞了,方才還問我,『你爸呢』?」
張蘭倒水的手一抖,幾滴開水濺在手背上,燙得她「啊」了聲,差點沒摔了杯子。
喬芳就坐在小桌旁,離張蘭還沒有一臂遠呢,童永安回頭瞧見,忍不住擰了下眉:「張阿姨你小心點。」
張蘭沒吭聲,不過看臉色,顯然是不高興了。
喬芳沖兒子擺擺手:「不是要去看小朋友嗎,還不快去。」
張蘭放下杯子,在對面坐下,拉過閨女小聲問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她提你爸幹嘛?」
喬芳蹙蹙眉:「俞副營犧牲的事,她一個部隊外的孩子哪會知道,不過是見舒雅一個人在火車上,關切地問一句。」
包廂外就是走廊,方才兩個孩子的對話,喬芳不信張蘭沒有聽見。
「那孩子的父母就是從綁匪手裡救下雲依瑤的顏東錚、沐卉,當時言博出事,他們都在現場……」
「張同志!」喬芳抬頭喝了聲,看著她目帶厲色,「雲依瑤什麼時候被人綁架了?我怎麼不知道。」
為了雲依瑤的名聲,更是為了保護顏東錚、沐卉和竟革,部隊對外只道,軍中大比,戰士們誤入匪窩,與之奮戰兩個小時,剿匪百十人。
喬芳給人的感覺一直很溫和,陡然被她一喝,張蘭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雲依瑤有沒有被人綁架,你比我清楚!」
喬芳凝了凝眉,覺得張蘭的思想很危險,這話要是傳出去,萬一那些人順藤摸瓜找到顏東錚一家……
放下織了一半的毛衣,喬芳起身去隔壁,找因傷提前回城過年的呂團長。
「喬同志來了,坐。」
「呂團長……」喬芳把方才的事一說,呂團長面上就多了抹凝重,「你先回去,我等會兒找她談談。」
呂團長沒跟張蘭接觸過,俞言博雖是他團里的人,可一個團有三個營,每個營,設有營長,教導員、副營、副教導員、參謀、幹事……
人數之多,他哪會連人家的家屬都去關注。
俞言博犧牲後,一切補償也都有政委在辦。
難道是什麼補償沒做好,這才讓人家有了這麼大的怨氣?
這般想著,呂團長就披衣起來,取過一旁的拐杖,拄著緩緩走了出來。
正好與端著飯盒出來洗刷的顏東錚、竟革走了個對頭。
呂團長不認識父子倆,一家三口的資料是保密的。
雙方擦肩而過,呂團長招手喚了張蘭出來,帶她找列車長借了間辦公室。
「張蘭同志,聽說你高中畢業,在農場小學當過七八年老師,我想思想覺悟方面肯定沒問題,對嗎?」
張蘭坐在他對面,不安地絞了絞手。
「誹謗罪聽說過嗎?」
「我沒有誹謗,我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