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工作的部隊, 離家步行只需半小時,騎自行車十來分鐘,卻沒時間回家陪他們吃個便飯。
「大姐,」張媽上來道, 「秋同志來了,在樓下。」
「哦。」蘇母回過神來, 揉了把酸澀的雙眼, 朝樓下走道,「蘇雪先前在老宅的用品你整理一下, 等張棟回來, 讓小張給她送去。」
張媽愣了下:「她住的宿舍就一間,那麼多東西送去, 沒地方放吧?」
「那是她的事。還有,」蘇母扶著樓梯回首道,「我等下寫封斷絕關係的聲明給報社送去,讓他們下期刊登。日後,她跟我們蘇家再無關係。你不要再有事沒事跑去部隊宿舍幫她收拾房間,洗床單被頭布了,也別家裡一改善生活,就多做一份給她送去。有這功夫給秧寶做兩雙布鞋吧,小傢伙的腳胖,買的鞋穿著都不合腳。」
張媽幼時喪父,少時喪母,結婚沒一年,丈夫也去了——癆病。公婆罵她克父克母克夫,是災星。
見到被王大海從農村接來的蘇雪,她以為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心里充滿了憐惜。
看著她識字,進部隊,轉去文工團,一步步走到了副團的位置,張媽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蛻變。
看著、照顧著,一晃就是十幾年。現在,突然告訴她日後蘇雪跟家裡沒關係了,張媽說不清心里是個什麼滋味,空落落的好似被人吊在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白茫茫的一片沒了色彩。
「怎麼……就沒關係了呢?」張媽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回不過神。
蘇母可沒想這麼多,更不知道蘇雪是張媽的精神寄託。
到了樓下,她已斂去因蘇雪翻騰起的情緒,展顏笑道:「工作不忙了,怎麼有時間來找我玩?」
秋鳳蘭在婦聯工作,跟蘇母是同學、戰友。
聽到蘇母打趣,笑道:「好不容易忙完一個段落,你還不讓我歇歇。有空沒?」
「什麼事?」
「陪我去百貨大樓逛逛,給家裡的小孫女添兩套衣服。」
蘇母正想給秧寶買幾樣頭飾:「行啊,你等我一下。」
說罷,去書房寫斷絕關係的聲明。
神神秘秘的,秋鳳蘭好奇地跟過去一看,驚道:「蘇雪又做什麼?」多年的朋友,蘇母什麼性情她了解,若不是蘇雪做得過了,她斷不會寫這紙聲明,「這事,你家老蘇知道嗎?」
「我沒跟他說。不過,你知道我倆的,做事都有個默契。」
秋鳳蘭翻了個白眼:「又在我面前秀恩愛。」她丈夫早逝,說不羨慕好友和老蘇之間的感情,那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