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寶扒著竹編小車, 探頭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寶寶:「我不知道呀, 沒聽爺爺提過。」
老四雙眼骨碌碌一轉,戳戳秧寶的小肚:「過年的壓歲錢, 秧寶給媽媽了嗎?」
「沒有,媽媽不要我的錢。」
老四回頭瞥眼看書的二哥,商量著買菜的姆媽和大嫂,紅唇湊近秧寶耳邊小聲道:「秧寶有多少壓歲錢, 能跟四姨說說嗎?」
壓歲錢啊,拋除見面禮, 能有三百多吧。
老四心頭狂跳,她費盡心機攢了十年也才五百,沒想到小小一個娃娃,手里能握這麼多錢, 三姐還真是心大,也不怕秧寶丟了或是被人騙了。
捏了捏指尖, 老四忍不住開口道:「秧寶能借四姨兩百嗎?」
秧寶被她眼裡的熱度, 燙了下,沉默了會兒, 掏出荷包, 零零碎碎有17.55元。
老四接過來點了點——嫌少,剛要說什麼, 抬眼瞅見荷包里露出來的僑匯券,心頭一喜,抱起秧寶進了娜娜住的房間,關上門,把人往地上一放,奪過荷包,捏著穗子往下一倒,嘩啦一聲,糧票、副食品購買券、工業品購買券等,足有27張。
問都沒問,錢票往荷包里一裝,揣進兜里,伸手拽過秧寶,全身搜了遍。
秧寶今天穿的是件淺粉色包邊小衫,荼白色寬腿褲,斜挎一個繡花小包。
上衣無兜,褲兜里沒裝東西。
小包里除了掏出來的荷包,還有兩條雙面繡絹帕和一把袁飛昨天帶來的糖果。
另外就是腕上的兒童手表,脖子裡戴的玉扣,及頭上的珍珠發箍。
兒童手表和發箍太顯眼了,老四沒動,玉扣被她拿剪子一把將紅繩剪斷收了起來。
完了,警告道:「知道回家怎麼說嗎?」
這樣的欺凌在孤兒院常有,很久沒再經歷了,秧寶一時有些怔然,慢慢陷入了回憶。
可能是覺的秧寶還小好嚇唬吧,老四一點也沒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聽到了嗎?」老四狠狠捏著她的臉蛋,重複道,「回家你爺爺要是問起荷包、玉扣哪去了,就說丟了,記住了嗎?」
「四姨不找我借錢了嗎?」秧寶好像沒感受到臉頰的疼痛,呆呆道。
幾世渴望的親情,幾世只有爸、媽、哥哥,一個親人的經歷,讓她無數次羨慕別的小朋友有爺奶、外公外婆等人的寵愛,知道四姨時有多高興,這會兒秧寶就有多傷心。
「你把壓歲錢帶回來了?」老四鬆開手,心一下慌了,秧寶白嫩的臉上,留下一個紅腫的手指印。
顧不得再想錢的事,老四忙警告了番,讓秧寶不要出聲,開門朝外看了眼,姆媽和大嫂去買菜了,二哥守在兒子身邊,回身抱起秧寶,單手扣住她的後腦,死死按在胸前,快步出了房門,往外走道:「二哥,秧寶想吃生煎,我帶她去胡同口買份。」
沐大林知道秧寶嬌氣,吃喝上差不得,沒多想:「嗯,早去早回。」